高考前两天，田柾国晚上放学后回家住。金泰亨每天在剧组里忙的脚不沾地的，本来想晚上去田柾国家里慰问一下小孩儿，被田柾国婉拒了。让他晚上就在剧组酒店里好好休息。

高考前一天晚上，已经过了零点，金泰亨才结拍完夜戏，拿起手机看到备忘录，这才想起来今天白天就是高考了。得给自家小孩儿好好打气。

金泰亨：“考试加油！！！”

金泰亨：“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他想了想，又从网上搜罗了几个加油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金泰亨回忆起自己当年参加高考的前一天晚上。

那几天天气都很好，不算太热。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把班上的同学轮流叫了出去，在班门口给每个人单独拍了一张照片。

高考结束后，老师把那张照片发给了他。前两年换手机的时候，他难得清理一次相册。相册里大多都是日常学习工作的截图和照片。快速向下翻动时，为数不多的几张人像显得尤为突出。高中时候唯一留下的那张照片被他保存到了单独的相册里。

他临时起意，退出聊天界面去翻手机里的相册。现在里面多了很多影棚里的照片，隔一段时间就有许多奇奇怪怪角度的自拍照——这是被公司要求的营业照片，每次都是朴智旻在他身边指导他拍出来的。

不过半年时间，手机里就存了许多花花绿绿的照片。

唯独找不见那张18岁的留影。

他后退，又在照片回收站里翻到了底。心里惴惴不安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在过去的某个瞬间删掉了那张照片，利落地将那张照片从回收站里清了出去，把最近的照片日期提到了半年以前。

金泰亨无言，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好一会儿。退出相册的时候，田柾国仍旧是没有回他消息。虽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前天，金泰亨找到负责统筹的工作人员请了假，今天才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过程虽然不算顺利，但总算是在高考当天空出来了半天时间。下午下戏之后，他换了个短袖，没时间卸妆，找了个帽子，戴着口罩打了个车赶到田柾国的学校去。路上才想起来要给田柾国说一声，免得两个人在校门口错过。

靠近学校的路很拥堵，许多家长都是开着车来的。他只好让司机提前两个路口放了他下车，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

门口聚集的人比周末来接学生放学的家长要多得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探。他个子比普通人高一些，站在外围勉强能看见校门口。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就有几个学生兴奋地冲出校门。陆陆续续地，门口的人群流动了起来，往两侧泻开了口子。

或喜或郁的表情写在一张张五官青涩的脸上，关切的声音忽大忽小，在金泰亨的身侧晃过。

金泰亨逐渐有些盯不过来了，站在店铺门口的阶梯上，偶尔看看手机里的聊天界面。田柾国应该还没看到他的消息。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人流中忽然冒出个圆圆的脑袋，天真少年的笑容在午后的阳光里格外显眼。

田柾国把书包拎在肩上，和两三个同学走在一起，到门口时干脆地与同学道别，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四处张望搜寻，反而埋下头，沿着人群的边缘快步走到了外围，忽然就被一只手臂拦腰截下。

他皱眉，正想着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手这么长拦着道，下一秒就感觉到被人搂着腰贴着脸吹了口气。

他浑身一僵，意识到是金泰亨和看见金泰亨帽子阴影下的那张脸这两件事儿几乎在同时发生。

“……”

近距离对上金泰亨那双平日里略带冷郁的眼，无意招人却又半敛风情，田柾国一时无言，心情无以复加。身体率先一步反应过来，鸡皮疙瘩从金泰亨贴近过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金泰亨的睫毛上下扇动了很小的幅度。他堪堪打量了一眼田柾国的反应，嘴角扯开一个得逞的笑，把人放在向上的视线里。

“呆了？”

说罢，贴着田柾国的身侧，手抓在田柾国露出的小臂下节，把人轻轻拉动了一下。

“走啊，回家。”

田柾国低下了头，手臂夹着金泰亨的手，走了两步又把人的手抓在手里，藏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两个人手臂裸露出来贴近的地方都好像因为夏日午后的气温而轻微灼烧了起来，牵起来的手不敢摆动明显的幅度，几乎快要冒汗。

田柾国侧头，小声问：“你不是忙么？怎么突然过来了。”

“再忙也要过来啊。”金泰亨捏了捏田柾国的手，“这可算是你的人生大事儿，我怎么着都不该缺席吧。”

“嗯……”田柾国点点头，攥紧了金泰亨的手。

金泰亨：“怎么？题很难？心情不好？”

田柾国哭笑不得地说：“题难不难对我也没差，我也不指望能超常发挥什么的。”

“那你怎么看上去刚刚还挺高兴的，见到我就这样了。”金泰亨指的是，刚刚田柾国还在和同学有说有笑的，见到他就好像整个人加了层debuff。

“没啥事儿……”田柾国扯开一个笑，见金泰亨关切的神情，又忍不住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就是刚刚突然想我妈了。”

田柾国抿了抿嘴，又故作轻松地说道：“就是第一次在校门口见这么多家长，没见过这阵仗。刚刚看见你，就……”

故作轻松不下去了。

他今天白天没打开过手机，压根不知道金泰亨要来。走到门口时也没太大的感触，经过人群的时候听见好多人咿咿呀呀地在和家里人吐槽今天的考试，他也没太多想法。就在刚刚，突然被金泰亨拦了下来，突然听到金泰亨说要“回家”，又说什么今天是他的人生大事儿，怎么着也不能缺席……

总之，按耐了好久的东西一下子好像就涌上来了，特别不受控制，直突突地在脑袋里撞。

田柾国使劲眨了眨眼，觉得眼睛难受，鼻子难受，喉咙也难受。手被金泰亨紧紧攥着。走到人少一些的路口等车的时候，金泰亨在路边轻轻抱住他，没说什么话。两个人握着手，他低头靠在金泰亨肩上，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话愿意说。

车来了的时候，才稍微缓了缓。有个司机在车上和金泰亨搭话，问是谁考试，考得怎么样。

金泰亨就说，家里弟弟考试，今年题难，自己觉得发挥得不好，现在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