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顺着河边走，叶修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看街景的邱蓁蓁：他心知肚明嘉世逼迫他离开的真正原因，他也对目前联盟这种商业化至上一切为了粉丝服务的模样很不满意，更何况就算陶轩近些年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但他对嘉世还是存在一点感情——

只是原本这些万千复杂的感慨在邱蓁蓁的一通胡搅蛮缠下只剩下了头疼和庆幸。

毕竟邱蓁蓁那些话并不是只是说说，她是真的有这个实力——而且以他对这家伙的了解，能说出口的话就证明她绝对有这个想法而且说不定已经开始计划了。

“咦，便利店还开着诶？”邱蓁蓁的目光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的街角，她匆匆对叶修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撒腿便跑。

叶修慢慢踱步到便利店的屋檐下。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邱蓁蓁在货架间窜来窜去似乎在找什么——可能是饮料之类的吧。他回过头，发现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

气温开始降了下来。

即使站在室外，即使这件穿了很久的外套的拉链已经坏了，可他也没觉得多冷：脖子那里还围着一条针脚有些粗糙的围巾，将原本可能漏风的地方严严实实地堵了起来。

——那段时间邱蓁蓁突然喜欢上了编织。这并不奇怪，她的爱好总是一天一个样，这种需要巧手的活动估计没多久她就失去兴趣了。

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邱蓁蓁一连做了四条围巾，苏家兄妹和他都分了一条——她才停止了作业，将剩下的毛线团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

这条围巾一直陪着他，荣耀打了多久，他就戴了多久，就像——

思绪被打断了，邱蓁蓁结完账从店里跑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叶修又看了一眼屋檐外：“下雪了。”

“是啊，”他应了一声，想起邱蓁蓁的出租屋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可是她父母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你今晚回哪边？”

“回我爸妈家就行。”邱蓁蓁从包里拿出雨伞，往他这个方向贴近了一些，“你冷吗？”

“还行。”他顺手想要接过对方手里的伞，却被塞了另一样东西——是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叶修拿到眼前一看，“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了？”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咖啡！

“是给你的，新生活新开始嘛。”邱蓁蓁刻意不去看他，“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晚上要提神就喝咖啡。”

他会收下吗？邱蓁蓁这样想道，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另一手里的雨伞——

“谢啦。”

她高兴了起来，往叶修的方向又贴了贴。直到伞被打开，叶修将咖啡放到塑料袋里面，另一只手打着伞绕过邱蓁蓁的肩膀。她顺着力道被按到叶修怀里，邱蓁蓁抬头看了一眼叶修，没看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便偷偷地、将动作放到最慢——

把头靠在他胸膛上。

叶修的羽绒服内衬只穿了一件衬衫和薄毛衣，邱蓁蓁仔细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判断出他呼吸的频率，开始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和他一模一样。

呼——吸——呼——吸——

天地间如同只剩下这呼吸声一般，就连自己的存在都湮灭了。

以同样的频率一同呼吸，就好像她成为了叶修身体里的一部分。渴望被占/有的欲望在她的想象中得到了满足，胸腔被难以言喻的喜悦填满。

——毕竟她本来就是基于某个人的“想象”才存在的生物，就像是上帝取了亚当的肋骨造了夏娃一样，她也是这样才诞生的。

就算是那样，也不过是回归了原本的地方而已。

只可惜男女身体终究有别，没多久邱蓁蓁就开始觉得累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只是在叶修看不见的角落，她的嘴角悄悄扬起一丝弧度。

邱家离这里本来就不远，哪怕两个人再怎么放慢脚步，他们也终究还是抵达了终点。不想这么快分别的邱蓁蓁磨蹭着不肯走：“叶修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她想起原作里那间狭小黑暗的杂物间。能够摆脱嘉世的叶修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了，今晚当然要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兴欣网络会所明天再去也行。

“别闹，你这哪有地方给我睡？”

之前他和苏家兄妹住的房子在进入嘉世俱乐部后倒是没有卖掉，而是在邱家父母的帮助下租了出来；现在租约还没到期，那里还住着一家三口呢。邱家本身就是两房一厅的小布局，哪有多余的房间空出来给他？

“你来我房间打地铺嘛。”邱蓁蓁想都没想便说道。

虽说是打地铺，但其实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床垫是仿竹席的，里面填充的是棉花，蚊帐也是能把整个床罩起来的可折叠蚊帐，撑开后完全就是一个小帐篷。

而且——

邱蓁蓁在心里加了一句。

那个蚊帐两面有拉链可以打开，叶修入睡很快——等他睡着了，她就可以悄悄摸过去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