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这个题难度有点大,是期末的压轴题,有点超纲,看不懂也很正常的。】
对面很快回复。
【沈嘉平:看得懂,谢谢同桌】
苏沐看着沈嘉平的消息,心中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一中的学生来自全省各地,除了少部分塞钱进来的,大多数学生中考成绩很好,学校还去隔壁几个城市,重金挖来了当地的市中考状元。
为了不让学生骄傲自满,一中的卷子一向出的比较难。
沈嘉平问的这道题,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化学压轴题,不仅难度大,还涉及高二的知识,学生们几乎全军覆没。
苏沐听完化学老师的讲解,还是似懂非懂,下课后又找萧书禾问了一遍,才吃透这道题。
他心中暗想,自己的新同桌好像太好面子,学习不能好高骛远,得脚踏实地才行,但出于对这份还不到24小时的同桌之情的维护,苏沐还是顺着他打字回复。
【Sun:明白了就好,那你早点睡,明天见。】
【沈嘉平:明天见,晚安】
沈嘉平发出消息,躺在床上盯着聊天界面,等了一会儿,不见有新的消息弹出,他才又一次点开上面的视频。
画面里显出苏沐修长的手指,偶尔露出一节手腕,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
少年执着笔边圈边讲,嗓音明亮干净,语调舒缓,许是为了沈嘉平更容易理解,语速放得很慢。
沈嘉平忍不住想象着屏幕那端,苏沐低下头认真讲题的样子。视频不知道放了几遍,他放下手机,起身走进浴室。
大约二十来分钟,沈嘉平穿着睡衣,用浴巾擦拭着半湿的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卧室内响起吹风机工作的呜呜声。很快,他把头发吹干,拿起书桌上苏沐的化学笔记,离开卧室朝书房走。
推开书房门,沈嘉平伸手摸索着墙壁,摁下灯的开关,暖白色的顶灯照亮书房。
他预热好打印机,把苏沐的笔记按页复印后,用封皮胶装好,取了两只马克笔,坐在书桌前涂写封皮。
封皮上,一幅简笔画跃然纸上,紫色的拟人小葡萄画着笑脸,倚靠在一个大大的橙子上。
沈嘉平画完,把记号笔放回抽屉,轻轻吹了几下封皮,吹干了简笔画。
回到卧室,他蹲在书桌前,从柜子里取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小心地抱回床上打开。
木箱里装的东西很杂,有一个折叠整齐的米色围巾,可能是木箱的主人怕脏,又在外面套了层透明包装袋。
围巾旁倚着个糖果分装袋,里面是几颗紫色的阿尔卑斯,半块橡皮躺着箱底角落,看上去像是被人为掰开的。
沈嘉平将木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把胶装好的笔记套上塑料膜,珍重地放在箱底,又把围巾和糖果放回保险箱。
他拿起留在床上的半块橡皮,回想起他的前任主人。
金太阳幼儿园的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道加减法算术题,当作随堂作业。
小小的沈嘉平拿着只铅笔,抄写黑板上的作业,一不留神把8+1抄成了8+7。
低头在笔袋里翻找,却没有翻到橡皮,他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同桌,问他借用橡皮。
同桌歪头看他一眼,从橙色的笔袋里翻出一块橡皮,一下子掰成两半。
小同桌漾起梨涡,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浅褐色的眼睛真挚又清澈地望向他,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白嫩的小手朝上,手心里躺在半块橡皮。
看着热情的小苏沐,小小的沈嘉平在心里回想起外婆家里养的小金毛,和面前人一样,眼睛湿漉漉的,总是温顺地亲近别人。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沈嘉平对儿时的回忆,他拿起床上震动的手机,屏幕上亮起妈妈的来电。
手指向上滑动,沈嘉平接通电话,安静的卧室里隐约响起女人婉转的说话声。
“宝宝,新学校还适应吗?”
“挺好的。”
像是并不意外这个答案,那头又接着问。
“是学校好还是同学好啊?”
沈嘉平听出母亲语气里的戏谑,他平静地回答对方:“同桌好。”
话筒里,女人顿时笑出了声。
卧室床上,沈晏清枕着沈父的腿,笑的花枝乱颤。她抬手拍了拍靠在床头看书的沈父,说:“你听见没,你儿子刚转过去,就跟沐沐当上同桌了。”
王熙川放下书,加入妻子的聊天,笑着说:“是吗?那还挺有本事。”
沈嘉平脸不红心不跳地听着父母的调笑,又跟着聊了几句别的,不久挂断了电话。
拿着半块橡皮下床,从抽屉里翻出个小袋子,把橡皮妥善地装好,放进地上开着的行李箱里。
沈嘉平站在行李箱旁,面色犹豫着,又把装着橡皮的小袋子拿了出来,把橡皮放回床上木箱子里,然后把箱子轻轻平放进书包里。
收拾好住校的行李,床头柜的闹钟刚过十一点,沈嘉平睡不着,走到书柜前取了本试卷。
写完一份试卷,沈嘉平终于感到了倦意,翻开扣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他整理好桌面,躺到床上点开微信,又看了一遍苏沐发来的讲题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