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

静夜里空余少年温润的嗓音，借着同一抹月光，浸入沈嘉平的心里。

苏沐读了很久，听到话筒里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轻声问：“睡了吗？”

没人应答。

苏沐合上书，小声说：“晚安。”

“晚安。”

卧室里，沈嘉平对着挂断的通话如是说。

他点进录音，截取了念书的部分单独存成一份，听着苏沐的声音真正入眠。

苏沐手机开了静音，他挂断电话，才看到许知行发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许知行：来打游戏！】

【许知行：不对劲！你在跟谁打电话？】

【许知行：打这么久？还不回我？有情况啊@Sun】

思考到沈嘉平被当面指出时，也面不改色，苏沐便如实跟许知行说：

【Sun：没，我同桌害怕，我跟他打的电话】

一听是沈嘉平，许知行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许知行：害，我还以为你要抛弃兄弟，独自走向幸福了呢】

【方墨：他害怕？】

【Sun：是啊，怎么了？】

方墨靠在椅子上，心里隐约感觉沈嘉平对苏沐的情感，不太像是朋友之间的。

但是转念一想，苏沐对人家好像也蛮殷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参与其中。

【方墨：没什么】

【许知行：你来不来，我们在双排，你来我们自雷】

双排和四排的分数是分开记的，苏沐也不跟他客气。

【Sun：来，今晚给游戏里其他玩家上压力】

-

第二天清晨，苏沐洗漱完正收拾书包，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突然震动不停。

谁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苏沐两步迈到床边，捞起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着“妈妈”的来电。

“喂，妈妈，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沐沐，今天怎么醒这么早？”李锦道明来意：“昨天你爸爸和你奶奶打电话，我听她有点咳嗽，你要是假期没事的话，回去看看你奶奶。”

“严不严重呀？”

“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行，那我一会就去。”

苏沐想起住校的事，又说：“对了妈，我想办住校，天冷了想多睡会儿。”

“行，是需要我签字吗？”

“对，需要家长同意。”

“没问题，哦对，你称点山竹拿着，你奶奶爱吃。”

苏沐道了句“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想到和沈嘉平的约定，他点进微信。

【Sun：抱歉了同桌，我奶奶生病了，我得去看看，不能去找你了】

【沈嘉平：怎么了】

【Sun：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感冒】

【沈嘉平：好，祝奶奶早日康复】

辽城到绥县不远，大巴汽车一小时一趟，苏沐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又装了些不占地方的试卷。

临出门时想了想，回屋将床头的语文书装进包里，背上包锁门前往车站。

-

国庆在漫天的试卷，每晚的通话和爷爷奶奶的饭菜香中悄然度过。

苏沐和沈嘉平的同桌关系，晋升为室友。

一中考试的前一天没有晚自习，周三最后一节课，宋美兰在教室里边发考试条形码边督促：

“明天月考，大家仔细审题，认真答题，做完了好好检查，都不许提前交卷啊，别让我知道你们谁没打铃出考场。”

“老师，你监哪个考场呀？”段鹏宇举手问。

“问这干什么？最后一个考场，我亲自去看着你。”

教室里响起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段鹏宇悻悻垂下脑袋。

下课铃声响起，宋美兰又嘱咐了几句，拎起包离开了班级。

苏沐等沈嘉平收拾好书包，开口道：“同桌，你出去一下，我调个桌子。”

沈嘉平听话起身，苏沐撸起校服袖子，俯身抱住课桌。

沈嘉平站在过道，静静看着苏沐白皙的小臂绷紧，以及弯腰时从卫衣领口露出的一瞬锁骨。

苏沐轻松抱起二人的课桌转了个面，将抽屉对准讲台。

他松开课桌拍拍手说：“走吧，去吃饭。”

食堂里，方墨隔着桌子，看着坐在对面的沈嘉平，心里对他的高出现率习以为常，只暗道好在没乱讲话。

苏沐和许知行一人端着两碗鱼丸粉回来。

“给！考试加油！”

一直以来，几人里苏沐的成绩最好，所以每次考试前，他都要请许知行和方墨吃饭，许知行美名其曰为“沾沾学霸气息”。

“谢谢。”沈嘉平接过自己那份，又给苏沐递了双筷子。

“那不是苏沐吗？我听说他不住校啊，要我说，就晚上堵在他回家路上揍他一顿！”张勇嗤笑一声说道。

临近月考，王明学不得不从医院返回学校，此刻也来到食堂吃饭。

听到张勇的话，蒋宸不赞成的皱皱眉，他和张勇关系一般，主要是王明学充当着两人之间的连接。

王明学打了个激灵，唯唯诺诺开口：“别，别吧，还是别惹事了。”

“你怎么这么怂？”张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话蒋宸倒是很认可，都是同龄人，打起架来一方进医院，一方青都没青一块，也是很难见的事。

王明学却像是有些热，他低头扯了扯领口，聂聂道：“都过去了，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