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被射成刺猬的丧尸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祁连举着木棍在后面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白岑将柴刀丢给他,“把它们的头砍下来,这样比较安全。”
祁连接过柴刀,神色微怔:“哦。”
白岑率先滑下屋顶,干净利落地给其中一个丧尸,来了个脑袋分家。
祁连则是举着柴刀,犹豫不决。
白岑看他:“下不了手?”
祁连下意识地点点头,又飞快的摇摇头,“我——”
白岑没理会他,动作利落地又砍下另一个丧尸的脑袋,鲜艳的红流淌到地上,晕染开一片。
“小心点,别弄自己身上就行。”
“我先去挖个坑,等下埋掉他们。”
白岑说完这些,便又去翻锄头了,等她挖好了坑。
最后一具丧尸已经脑袋分家了,从地面的飞溅的血迹看,下手的人费力不少功夫。
祁连神色惨白地坐在路边,脚边有一滩水,看起来像是吐过。
白岑绕过他,径直到屋子里拿来了被单,“过来搭把手,把他们抬那边去。”
祁连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木然地站起身,跟白岑一起搬动着这些尸体。
做完这一切的两人重新回到了屋内。
白岑拖来木板将门口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的,又折下大把的青草树枝,塞住缝隙,涂抹在门上,掩盖气味。
屋子里很冷,屋子里再次升起了火。
洗去不小心沾染上的血污后,两人静静地守在火堆前,谁也没有出声。
白岑自顾自地添着木材,烧着水。
祁连一直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屋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白岑把铁盆放在火上,烧好了开水,又放在一边。
用眼睛去看那些白色的烟雾,慢慢变淡,再递到祁连手中:“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这样会好受一些......”
白岑不太会安慰别人,大抵是因为她也没有怎么被安慰过。
她只知道累了就睡觉,遇到问题了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就看开......似乎语言什么的,在诸多事情面前,没有作用,或者是作用不大。
她完全可以自己全部处理完那些丧尸的脑袋,但是——
她却做不到完全对眼前的祁连,不管不顾。
这是每个人必须要面对的。
白岑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砍下丧尸脑袋的情形,变异的同学就在走廊上游荡,她记得她,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脸圆圆的,个子不高,却总是带着笑容。
然而她被推出宿舍无处可躲的时候,也不得不,砸开消防箱,拿出里的斧头,对着她狰狞的脸,狠劈下去。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祁连嘴唇有些惨白,眼眶有些发红,他的声音闷闷地,听着像是胸口被谁锤了一拳。
“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前几天明明还一起说话,现在却.......”
现在却要亲手砍下对方头颅。
白岑沉默了,明明上一秒还是好朋友,下一秒却要亲手砍下对方的头颅,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即使如此,他们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末世来临那一刻,这个世界已经不再能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了。
事已至此,白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沉默良久。
最后只是给那杯冷掉的水,再度蓄上了热水,“如果可以,没有人想要那样子活着......倒下,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我们还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路。”
祁连握着那杯水,久久地沉默了。
白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很多事情,不是靠语言就能解脱,总需要时间去缓冲。
她也曾经亲手砍下队友的头颅,她也曾经难受迷茫过。
有些事情,总需要时间。
白岑默默地站起身,把泡面拆了两包跟井水一起煮,然后。
分成了两份。
“给,吃饱了才有力气活着。”
柴火需要不断燃烧着。
白岑又找来几把破椅子,用柴刀拆解成木条,准备留着晚上烧。
白天埋丧尸的时候。
白岑稍微走得远了一点,在野地里摘了一些野白花菜。
准备就着升起的篝火打算煮点野菜汤。
黑夜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只一杯一杯地喝着野菜汤。
祁连看着锅里小把野菜,祁连几乎都没有怎么吃,基本只啃了两片叶子。
实际上吃了巧克力补充能量的白岑,倒是显得很谦虚,直接给对方盛了满满一碗野菜。
“你受伤了多吃点。”
祁连看着满满当当的碗,心头一暖,“我我我...我...我吃不了这么多,还是给你多吃点吧。”
白岑把碗往他手里一塞,不由分说:“你受伤了,你多吃点,这样才能好得快。”
其实,白岑不是客气,只是不怎么喜欢这些带着苦味的菜,她在外面流浪了两天,内心无比惦记家里的肉。
祁连看着她捧着碗菜汤在喝,碗里菜叶子寥寥无几,只觉得心里一股热流,这些天经历背叛,被抛弃,被放弃......
最后没想到峰回路转地被白岑救了。
喝着热乎乎的汤,看着橘黄色的火光一点点跃进那双温柔的眸子。
感受着温暖的篝火。
带着清苦的热汤,暖暖地驱散了胃部的寒意。
祁连终于觉得心里的那股烦乱,彻底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