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不堪的祠堂里,只有一座积满灰尘的神像静静地矗立在神位上,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慕雨的后背抵着墙壁,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青泽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剥夺她的性命。
她太害怕了,以至于声带凝结,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一定会死在这里。
可是,她还不能死……她不能死……
慕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从口袋里飞快地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青泽的手臂上,无声地动了动唇,符纸瞬间化成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青泽的动作顿了顿,慕雨趁着这个时机,迅速冲出祠堂。
骤然燃起的火焰将这座祠堂都照亮了,青泽顿住举动,他盯着手臂上的这团火焰,原本凶猛的火势像偃旗息鼓般渐渐熄灭了,火灭以后,皮肤上留下的烧伤痕迹也逐渐愈合。
他转头盯着慕雨仓皇逃离的方向,紫色的瞳仁悄然深邃,手里现出一把折扇,合起来的扇子轻轻抵住红唇勾起的讥笑。
“不要命的东西。”
……
离开了祠堂后,慕雨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她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快点……再快点……
夏夜刮起的晚风竟有种刺骨的寒冷,慕雨感觉自己的脸颊被这阵风刮得生疼,身上的体温也在逐渐流失,阵阵寒意骤然涌入心间,她咬紧牙,不敢松懈自己的精神,拼命往前跑。
她的眼前逐渐出现了一片老房屋,慕雨和外婆就住在其中一座屋子里,她沿着小径跑到屋门前,房屋的院门没锁,她推开门后,迅速将大门合好锁上。
慕雨穿过前院的天井,飞快地跑进屋内,外婆正坐在屋里听着昆曲,老人家坐在摇椅上,听到动静,她往门边的方向转动了脑袋:“小雨回来啦。”
慕雨顿住匆忙的脚步,她看着坐在屋里的老人家,局促地从嘴里吐出一声:“阿婆……”她打完招呼后,连鞋子都没脱,径直往楼上跑去。
慕雨的外婆早些年患有白内障,现在眼睛看东西是模糊的,她听到耳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微微皱了下眉,她撑着旁边的拐杖,兀自从摇椅上起身:“这是怎么了……”
慕雨推开房间的门,书包一脱就扔在地上,她匆忙拉开书桌底层的抽屉,从里面翻找出几张符纸,她拿着符纸快速下楼,听到外婆喊了她一声,但她无暇他顾,立即跑到前院去,她将符纸贴在院门和墙壁上,嘴里轻轻念着咒语,这些符纸就消失了影踪。
她原样复刻,在屋子四周以及门柱上都贴上了符纸,这些符纸是用来隐藏气息和踪迹的,慕雨站在屋前,她轻轻喘着气,汗水沿着额头渗出,滑落到苍白的脸颊上。
这样一来,青泽就无法沿着她的气息追上来了。
“小雨?”
外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慕雨回过头,就看到老人家一手拄着拐杖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慕雨赶忙上前去扶住外婆:“没事……”
外婆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整只手都透着冰冷,老人家担心地皱起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生病了?”
慕雨对上老人家担忧的神情,她抿了抿唇,轻声重复:“阿婆,我没事……”
怕老人家起疑心,她趁外婆发话前,率先开口道:“阿婆,我……我要上楼写作业了。”
外婆的房间在一楼,慕雨先陪老人家回了房间,以防万一,她将符纸贴在外婆的房门上,隐蔽了里面的气息。
做好这些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房门,她就顿住了。
流动的空气里似有若无地传来一阵摄人心魄的幽兰花香,她倏地抬起脑袋,就看到房间的窗帘随风在空中轻扬着,等白色的纱帘落下后,窗台前就出现了一道身着锦衣华袍的紫色身影。
青泽懒洋洋地倚着窗台,身后的狐狸尾巴在夜色下泛着月华般皎洁出尘的光泽,紫色道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领口松散,敞露着肤色似雪的胸膛,披在肩上的袖衫稍稍曳地,衣衫上的绣花栩栩如生,仿佛散发桂馥兰香的芬芳。
他轻抬起银白浓密的长睫,往门边的方向看过来,瞥见停在门边面色惊惧的女孩后,他微微歪头,露出倾倒众生的笑。
“找到你了。”
慕雨感觉呼吸被骤然扼住,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关上门逃离,可还不等她有所举动,一阵风就将她推入了房间,房门‘砰’一声在身后牢牢关上。
慕雨往前跌倒在地上,膝盖和手臂顿时传来剧痛,她双手撑着地面,刚回过神来,眼前就出现了一角紫色的华服柔缎,她的身躯骤然凝滞。
慕雨还来不及害怕,几乎是同个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操纵起来,后背猛地撞上坚硬的墙面,剧烈一声‘砰’,血气在体内翻涌,喉咙里顿时涌入了浓郁的血腥味,她被牢牢地钉在墙壁上,唇角很快溢出鲜血。
青泽挪动脚步,闲庭信步地走到她面前,他用手里的折扇抬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媚意横生的狐狸眼很快漾开笑意。
他手里凭空浮现了数张符纸,这些都是慕雨刚才贴在屋子四周用来屏蔽气息的,青泽挑起唇,不紧不慢道:“以为贴了这些东西,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听言,慕雨艰难地抬了下眼,就看到这些符纸在他掌心里顷刻间化成灰烬,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