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异能者。”袁绯然冷声道。
不等顾识闻有所反应,她接着说:“顾老板有这善心,干脆给特调局捐点钱吧,我把他们局长简信推给你。”
“许一很好。”她转身上楼,“但我劝你想清楚,你对他的关心到底是出于什么。”
出于什么?和袁绯然交谈,顾识闻总感觉莫名其妙,当然是因为有点同情许一才关心他,不然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爱情吧?想到这,顾识闻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袁绯然回到事务所,许一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会议桌,双手抓着包带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绯然在门口喊他:“许一。”
许一望过来,只看到袁绯然一个,明显松了口气:“绯姐。”
“你紧张什么?”袁绯然歪头看他。
“啊,没什么。”许一说,但脸上还是带出一点心虚,“顾老板有什么事吗?”
袁绯然盯着他,许一向来顶不住她的目光,赶忙低头。半晌,她才悠悠地说:“来口头关心你的。”
许一惊讶地抬头,袁绯然却退到了走廊上,看不清表情:“走吧。”
许一只好关了灯,走出事务所。等袁绯然锁好门,两人坐地铁回到许一家。
即将分别,许一还是没忍住问袁绯然:“顾老板……为什么要关心我?”
不耐烦的神情出现在袁绯然的脸上,许一以为她和平常一样要嘲讽式反问,但袁绯然只是平静陈述:“不知道。”
袁绯然组织了下语言:“许一,我知道你能看见未来,但你也不知道你所看到的未来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实现,对吗?”
许一点点头,他能感到袁绯然语气中那点劝说的好意。
“从‘看见未来’到‘未来实现’之间的日子是不确定的、充满变数的,”袁绯然说,“这是你也不能预测的。”
许一回想起父母死亡之前的三年:他学会了画画,认识了润雨老师和许多单主,也收获许多的赞美和喜爱……最开始,他提心吊胆地害怕父母发现自己,害怕他们再骂自己;但后来,他甚至全然忘记了父母,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
他再次肯定袁绯然的话,三年前倒在地上的许一,确实想不到他能拥有三年的安静的时光。
袁绯然随意的语气中暗含警告:“所以,别太相信异能。异能是会失效的。”
“即使是对你,异能也是有副作用的。”她说,“只是你可能没意识到罢了。”
……
冬日浅淡的阳光透过窗棂,蒙在教室中每一个高三学子的身上,给他们加了一层浅色滤镜。
下课铃响,何子慧伸了个懒腰,撞撞旁边还在奋笔疾书的同桌:“上课了叫我啊。”
“成,”同桌沉迷于抄板书,头也不回,“你睡吧。”
听闻此言,她安心地双臂搭在桌上,把脸埋在臂间。
何子慧有一个秘密,她是一个异能者。
她说不清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每次使用异能的时候,她都会随机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最近的地方是学校操场,最远的地方是不知名的大街(回来查了后才知道距离学校有6公里)。最开始她以为这个能力是随机传送,但很快便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不见她,她也没法触碰其他人或物体。但她可以在玻璃之间穿梭,也能心念一动位移几十米,甚至能一蹦就跳上高架桥,站在上面俯瞰人间。
就像是一个异次元的“影子”——真实存在却不能和现实交汇。
作为一个家长、老师、社会时时刻刻上发条的高三生,何子慧可太喜欢这种能肆意放飞的感觉了,尤其是当她感知到身体被触碰,顺势装作醒来后别人都只以为她睡了一会儿时,她内心总有一种窃喜的小雀跃。
外面的世界真好啊,天高远、地广袤,云流淡薄、树木枯褐,连密集高耸的写字楼和熙攘的上班族看起来都是那么活泼可爱。
她今天出现在一个小巷里,四周的店铺装饰颇有些欧式风情:突出来的美式复古条纹雨棚投下透色的阴影,盖住玻璃窗旁的铁制雕花桌子和藤椅,插着各色假花的箱子将小路与店铺分隔。
何子慧左蹦右跳、边走边瞧,不一会就走到了巷道的交界处,随便选了个方向前进,迥然不同的摩登现代风灯牌让她耳目一新,仔细研读灯牌上花里胡哨的字体,才发现这家店似乎是酒吧。
往前走,是高度同质化的巷子:整齐排列的灯管、硕大醒目的招牌、扭成一团的字体和落锁紧闭的大门。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一个没进过酒吧的小孩产生好奇心。
何子慧跳到店铺旁边的小道旁,发现了一个侧门,也还是锁着。她又跳,想找一个开着的侧门、提早上班的员工或游荡的客人。
跳来跳去,都是空空荡荡的场景。
课间时光快结束了,她心里又失望又焦急,正想着:“难道白天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吗?”,下一秒,两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一个抓着一个的领子,挥舞着拳头毫不留情的往脸上砸。另一个毫不示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军刀,挨过乱打就对准眼睛反击,刀柄深入,赤色液体飞到光滑的手背上。
被刺中的人吃痛后退,刀却垂直运动,他的脸也皮开肉绽。
一声碰撞,两人叫骂着回归原始搏斗,攻守双方互换,满脸流红的人被掼在地上,承受暴雨般落下的拳头。他被打得止不住地哀嚎,但手却在地上寻摸,抓住那个伤害自己的凶器后,没有一丝犹豫,反手一捅!
这次与刀刃亲密接触的是心脏。
倒地的人拼尽全力,一推一拉一抽。
施暴者呼哧几声,便如同断线的风铃,砸在地上,生命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