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茜然出现时,眼中遍布红血丝,她神情疲乏,穿着昨天的那套搭配,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
许一跟在袁绯然身后走进事务所,她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袁绯然看了她一眼,语气是说不出的冷漠:“安吉利让你回来?”
“啊,”袁茜然朝他俩笑笑,笑容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烦闷、疲惫,“绯然和小一来啦。接下来是正式调查,我本来就退休了,不好插手嘛。”
“正好,”她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昨天忙了一晚上,今天刚好休息。对了绯然,我的车是你给开回去了?”
“嗯,”袁绯然把羽绒外套挂在架子上,“你状态不适合开车。”
许一在旁边谨小慎微地看了她一眼,没敢吱声。
“好,谢谢你了。”袁茜然又笑了笑,整个人陷在厚实的老板椅里,闭目养神。
袁绯然也没再说话,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在聊天。许一察觉到气氛冷却,也打开平板,接着昨天的进度开始画单子。
过了一会儿,祁冉冉迈步而来,她正想打招呼,目光瞄到大办公桌后的袁茜然,惊了:“茜姐?!你怎么回来了,没去跟进调查?!”
袁茜然睁眼,冲她笑笑:“冉冉啊。我不是特调局的人,帮点小忙、给点建议还行,参与这种大案的调查就不合适了。”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祁冉冉本来还没转过弯,转眼看到袁绯然冷得能杀人的目光,明白了一切,也没开口接话。
她记得发小秦良和跟她说过:茜姐是局里的老前辈,但是几年前莫名其妙地转岗去了后勤,后面年纪到了就顺势退休了,办公室的队员们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暗示她是被人排挤了。
祁冉冉听他这么说,只感到无语。就茜姐这种调查能力、实干精神,拥立她成为新的特调局局长都不过分啊。
祁冉冉刚把羽绒服和围巾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转身就见袁茜然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她对办公区的三人说:“本来局里要求我对案件细节保密,但这个案子性质过于恶劣,劫匪的凶残程度比之S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进入银行后,直接木仓杀了一个报警的柜员。”袁茜然深深皱眉,语气严肃地说,“控制银行之后,他们用炸弹炸死了三个路过的民众。胁迫人质传话时,又木仓杀了第一个试图逃跑的人质。后来警方发现他们逃走了,深入地下金库后发现了银行经理的尸体和逃跑的隧道,顺着隧道进入隔壁小区的地下车库后,又在保安室发现了两个被木仓杀的保安。”
祁冉冉听着,没绷住出声问:“还真是挖地道啊?那他们是怎么瞒过监控和小区住户的?”
“冉冉!”袁茜然严厉地叫了她的名字,继续道,“这个一会儿再说。我违反规定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想说绝、对、不、许、私自追查这个案子!这几个劫匪视人命如草芥,丧心病狂、胆大包天,在首都犯下如此恶劣的罪行,还能按捺住情绪在小区里潜伏,其狠辣程度非同小可!”
她扫视一圈,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好奇心重,有的人有能力调查这个案子。但是你们也得想想,你们只是普通人,没有义务对这起案件负责。马上是新的一年,又临近春节,万一你们私下调查出了什么事,让你们的亲朋好友怎么过年?!以后的日子他们怎么活?!”
袁茜然用手点了点祁冉冉,认真地说:“冉冉,尤其是你。我知道你有渠道可以打听内部消息,但是你来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爸妈会保障你的安全。所以,你要是敢偷偷跑去调查,我今年过年也不回家了,就待在首都看着你。”
祁冉冉无奈地点头保证,在家被父母管,出门被老板管,她习惯了。想到袁茜然说的案情细节,她眼前一亮,忙继续之前的话题:“茜姐,你刚说发现了隧道?”
既然祁冉冉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袁茜然也不吝于满足她的好奇心:“确实是在地下车库挖了一个通向银行的地道。监控录像带的母带被全部炸毁了,目前调查人员还在查看上传云端的部分,我走时尚未发现异常,初步怀疑监控设置曾被更改过。”
“至于瞒过小区住户,这个小区很多住户都常年在海外工作,很少回来,房子长期空着,车也只有回来时开一下。”袁茜然也是第一次在首都见到这样的小区,谈到时也颇为头疼,“地道出口所在车位的主人就是这样,他的车被劫匪盗了,每天凌晨1点开到别的空车位上,早上5点才开回来,我们给他打电话时他才知道。地道口有异能‘构成’的残留痕迹,‘构成’可以改变物体的形状和状态,推测最初的地道是劫匪利用异能挖出来的,后续可能采用了机器。地道的墙壁上贴满了隔音材料,所以小区住户才没有听到声音。”
“那挖出来的土呢?”祁冉冉理了理逻辑,前面没什么问题,但挖出来的土总得找个地方放吧。
紧接着,她就在袁茜然脸上看到了无语的表情,她发誓这是她认识袁茜然后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表情:“被异能压缩成土块之后,放到了车后备箱里。”
“?”祁冉冉迷惑地问,“一辆车能放下那么多土吗?”
“不止一辆,”袁茜然叹气,“很多常年在外的户主的车后备箱里都被填满了。”
果然,人类总是充满了奇思妙想的。
祁冉冉正叹为观止的时候,袁绯然突然插话问了一个问题:“他们今天走访调查?”
“嗯,”袁茜然瞧见妹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试图找理由说服妹妹,也说服自己,“我已经退休啦,而且还得追查S的案子,没有那么多时间掺和这个案子。”
如果通往真相的路是弯的,不一定是因为意外,还可能是人为障碍。
但袁绯然不想戳破借口。有些事是一人之力很难撼动的,也是她不愿意轻易撼动的。
她只问袁茜然:“姐,你什么时候回家?有四年没回去了吧,舅舅舅妈今年没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