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整个雨崩冰湖已经被白雪覆盖。
天空中突然飘了点点白雪,颜绒觉得很浪漫,伸手去接:“运气挺好的我们,还遇到了太阳雪。”
苏一弦也倏尔明朗,点点头表示:“嗯,很幸运。”
雪被湖面冻上,非常厚实,可以自由地踩上去。而冰川下是曾经流动的圣水,真正站在上面还能清晰地看见震撼的蓝冰。仿若神来之笔的冰上裂痕。
“你说下面的水是都冻住了吗?”
“那肯定没有,把冰凿开就会掉下去了,看起来挺深的。”
他俩蹲在冰面上,仔细研究着冰湖的构成,像是两个好奇宝宝。
.....
“要不要拍照,毕竟到此一游。”
随后,他们开始肆意地发挥,摆了各种到此一游的pose,互拍了很多照片。
“你俩站到湖中间去,我来给你们运镜!”远远的,就看到扎西在冰湖上狂奔,举着手机嚷嚷着说要给他们拍大片,“来点征服者的姿势!”
有种时空静止的错觉,她拉着他摆起了夸张的猎奇pose。苏一弦终于忍不住自由地扯下面罩,跟她一起呼吸,愉快地比着树杈,像是打卡着里程碑式的胜利。
“你俩各摆各的应该要统一一下动作。”扎西指挥道,“这动作幅度不够大,要不你俩抱一个?”
“差不多了,不拍了。”她回喊了一句。只因瞥见不远处有其他驴友向冰湖这边来了。她又悄悄附在苏一弦耳边说了句,“有人来了,注意避嫌。”
可苏一弦企图拥抱的手还悬在空中,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哎呦,你们城里人就是害羞!”扎西又挑眉地开始笑他,“小颜你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他看上去都迫不及待了。”
“我才没有。”苏一弦撇了撇嘴,清了清嗓,转头提议道:“我们去旁边的雪地里玩雪吧。”
“好啊,打雪仗去!”颜绒自然那高兴,拉着他在冰湖上跑了起来,顺便呼唤道:“扎西,come on!”
“你们玩,我自己到旁边溜达一下。”扎西有眼力见地想给他们点空间,“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颜绒觉得他们的向导真的很逗,小声蛐蛐:“你有没有觉得扎西全程致力于撮合我们的模样真的很搞笑。”
“他可能想改行当红娘。”苏一弦也摊手吐槽。
颜绒笑语:“等等我要采访他一下,问问来梅里徒步的人中成的人多不多。”
“不过你说这雪山下站谁不美,站谁不像是一对呀?”她突然感慨了一句,朝着山峦呐喊:“苍天呐,我的爱情呢?是不是在哪里迷路了,怎么还不出现?”
苏一弦没接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身体微微低下,随手抨了一抔雪,捏成了一个小圆球。随后一个精准地砸了一下正在发白日梦的她。还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重磅炸弹:“你要是再等不到的话,我可以考虑勉为其难地收了你。”
他说得很轻易随便的样子,但是颜绒听得很认真:“我是在等真爱,不要勉强的。”
见他不语,颜绒只好反问:“你呢?一辈子都遇不到心动的怎么办?”
“我?我早就遇到了。”万万没想到,苏一弦会这么答。
她愣了一秒,下意识地开始追问:“啊,谁啊?”
苏一弦又凝眸看了她一眼,随后莫名地叹了口气,45度仰头不自觉地望天,径直地往雪地深处走。
“你别走啊!告诉我嘛,谁啊谁啊?” 颜绒赶紧艰难地跟上去,“你讲真的,别随便编一个故事来敷衍我。”
“没故事。”他突然停了下来,“反正我每次认真讲你都不信.....没什么好说的。”
“切,死嘴可真严。”颜绒大心底吐槽他是:“傲娇鬼。”
其实她不过是在仿佛试探他的心意,但是他好像无论如何也没学会袒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有千百种方式可以好好说,但是他却还是偏偏用一种最模棱两可的态度来表达。
再继续追问显得她有点刻意了。她又想,如果现在“自杀式表白”的话,苏一弦或许还是会逃掉,或者不会正面回应。罢了,她的脑子突然像这片被冻住的冰湖一样。
旁边的积雪已经摸过膝盖了,好像轻易就能被雪白淹没。
突然两个向前行走的小人成为了无暇雪域点缀的独一无二。
他是黑色的一点,颜绒是粉色的一小团,化作微小的星星点点的色彩,像是在一张留白画上不小心滴上了颜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渺小而唯一存在着。
颜绒突然看到了一块洁白无瑕的“大雪墙”,忍不住后仰着垂直躺到,大剌剌着滑动着四肢:“我走不动了,我累了,我要躺下啦,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躺。”
“你说,这梅里的雪是什么味道?”颜绒真的实践着自己的旅行愿望清单。
苏一弦还未启唇,就眼瞅着她转身扑上去啃了好大一口。
“嘶。好冰啊。”真要冻掉她的牙齿了。
“唉唉唉,你真吃啊!”苏一弦见她那个被冻傻了的半张着嘴的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怪不得说我们南方人小土豆呢,一幅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雪的样子。”
“我真的很少看到这样的纯净的雪。我真的好开心啊!”她笑得灿烂极了,冻得鼻尖通红,冒着一种奇妙的傻气。
“你也来尝尝这天然沙冰嘛。”
“我不要,谁跟你一样吃雪的,好傻。”他撇头。
她诱哄:“相信我,来一口绝对透心凉心飞扬。”
入口的一瞬间,苏一弦感觉自己又上当了:“我去,冰死了!!”
最后他还是被迫吃了一口,他嘴上不愿,行动却很诚实。
他只是愿意陪她傻,陪她疯,做个长不大的孩子。
颜绒摘了手套抓了一抔粉雪,往天空中撒,也企图往他身上肆意地扔,打雪仗主打一个触不及防。
苏一弦不甘示弱,也抓了雪一通猛烈攻击,最后惹得颜绒一阵求饶,“大哥,求放过!缺氧了要!”
他笑着威胁:“嗯?叫你偷袭我,皮还痒吗?”
“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呢,哥哥~”她又喊他哥,实在是酥麻极了,嗲起来又张牙舞爪的样子,却让他心头一软,欺负不了一点。
“今天就放你一马!”
最后他们躺倒在白雪棉被上,望着天,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
那一刻,感觉世界上就只有两个人,只有彼此且唯一的心跳的声音。
玩了一会,他们决定回撤,那一带的雪深浅不一,徒步起来有点艰难。
扎西也慢慢靠近,喊他们:“往坡上走,注意安全。”
苏一弦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臂,慢慢走。他们的踩出一串全新的脚印。
这天气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有热烈的暖阳,后一秒阴云笼罩。
天色像被按了开关,顷刻间便暗了下来。
颜绒突然感知到了一股力量,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忽然看到了远处的雪山脉络上有一片云团似的白雾。
之前沿海台风欲袭的时候,都会有世纪晚霞染透天际一般,刚刚晴朗的太阳雪像是一种天象。
“你看山上是什么?”
肉眼可见的,那团白雾迅速滚成了庞大的雪球,仿佛来势汹汹地朝冰湖而来。
苏一弦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回头的一瞬,他便意识到了。
——这可能是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