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豫和被人泼了一盆冷盐水,水珠顺着肌理滚进了绽开的皮肉里,疼得他直扭动,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喊出来了,他刚刚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情绪一下子就暴躁起来,理智仿佛被吞噬,什么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就已经酿下大祸。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狭窄阴暗的连廊里回响,一步一步都折磨着须豫和的心弦,“咕嘟。”
傅承的脸逐渐出现,彻底消灭了心里的那一点期望,傅承看着他那张脸从欣喜转向面若死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怎么,须大人看到本殿下似乎有些失望,你在等谁?”
须豫和咬紧下唇,没有说话,傅承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恼,从身后摸出一样眼熟的香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香炉在昨日还好好地立在他床边的柜子上。
见傅承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一瞬间,须豫和什么都懂了,这个香炉是前段时间孟朔送给他的,原来如此,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他的眼球爆出,红色的血丝几乎缠满,突然暴动起来,将禁锢住手脚的铁链震得直响。
“是你!”那香有问题,亏他还以为是陛下好心送给他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不然血流过急很可能爆体而亡。”那香是傅承给孟朔的,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竟然把蔺思安也牵扯进去,实在是该死。
“傅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冲撞了蔺思安?他算什么东西,我可是朝臣,朝臣!”不知道是香料的作用还是他本身就易怒,须豫和的理智又瞬间被吞噬。
“须豫和,”傅承冰冷的话音落下,须豫和面上露出短暂的茫然,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心里又是一阵慌张,“我不说你是当我傻吗?真是厉害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弄虚作假的东西!”
须豫和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问题。
傅承也不着急,从薛言手上接过一张纸,开始念起来:“何天,黄金一百两;汤乐章,地契三张加黄金百两;昌星宇,黄金三百两…………”他每念出一句话,须豫和的脸色就白上三分,那份名单是哪里来的?脑中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什么,那个窃贼!之前报告的时侯只说是丢了些钱财,他就没注意,原来是这样!
名单很漫长,傅承念了很久,“还需要再继续念下去吗?”
须豫和颤抖着嘴唇,没有说话,这些年他行收贿赂,以职务之便泄露考题,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朝廷中,这要是被知道了必然是死罪一桩。
“须豫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的那些同党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马上就回去地下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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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思安这一觉睡了很久,他将脸埋在被子里,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大变天了,如果不是耳边不时响起的谈话声,他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居然有这种事!”蔺弘文严肃又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要彻底根除估计还要费一番功夫,届时就有劳蔺相了。”
“当然,一想到朝堂里竟然养了这么多蛀虫,我怎么能闲得下来,再说了,安安还…………”
“此事是我疏忽了。”傅承诚恳道歉。
“唉,这也不能怪你。”蔺相长叹一口气,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安安也确实是无妄之灾,怎么能叫人不生气呢?
这下蔺思安彻底醒了,“爹爹?”
听到这声微弱的喊声,两人都赶忙走到床边。
“诶,爹爹在,安安好点了没有?”
蔺思安点点头,揉着眼睛坐起来,他身体好,睡了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已经没事啦,爹爹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听说你落水了,再躺会儿吧。”
“不了,我已经睡够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听到。
蔺弘文和傅承对视了一眼,还是傅承先开了口,告诉了他须豫和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蔺思安的小脑袋都惊呆了,居然可以不用学习就入朝为官,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他很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老蔺,狠狠叹了口气。
傅承被他这副生动的小模样逗笑了,蔺弘文则一脸黑线,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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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蔺思安的想法没有得逞,不仅没有得逞,还被傅承按在院子里学习了整整一个礼拜,连院子的门都没有踏出去过,期间除了周弈来慰问了一次,就再没见过其他人了。
傅承也不是想把他关起来,只是外面的事情还没解决好,保不齐会有人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想法,那就危险了,等他彻底根除须豫和背后隐藏的所有人,整个山庄都空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