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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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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舞剧团那边的演出开始日渐增多,多是商业性的活动,如果应邀,就只是排练就占据四分之二的学习时间和精力。

黎宿再次以‘学业为重’推辞这类演出,这个借口已经用烂了,但效果显著。

继郑轻墨这棵好苗子转移阵地后,杨玉洁把目光流连到白凤与黎宿身上,最终选择提拨黎宿这个新人,给黎宿争取来了电视台常驻舞蹈演员的名额。

黎宿的天资和悟性无论在哪一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且她还拥有一张得天独厚的漂亮面孔,进入青春期之后更是浑然天成的娇艳欲滴,即便她书卷气和疏离感重,也不妨碍她清透莹润地像池水中盛开的最靓丽的那一朵芙蓉花。

不止杨玉洁觉得,连阅人无数的老院长看完黎宿的跨年演出,都夸黎宿不止有舞蹈天分还有学戏剧的根骨,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当场就拍板说要捧她,急不可待的把她照片资料及过往所获得过国奖赛事视频往各资方递,还宣扬她是淮京市的中考状元,才艺双全,又有状元声誉在外,还是高门出身,毫不夸张地说是万里挑一。

资方那边回应也的可想而知的热情,说想见见她真人,甚至还有知名编剧从隔壁剧院闻声而来,只远远看了她一眼,就不禁感叹说:“这姑娘是女主料子,可惜出身太高,骨子都是不容亵渎的高贵,瞧不上咱们这些,最多也就进圈来玩一玩。”

二月底的那一周傍晚,黎宿在杨玉洁的带领下在艺术中心的会议室里陆陆续续见了不少各资方。

她骨子里虽有傲气显露,却安然静好,待人温和有礼节,温雅无害的外表下对人情世故和场面话术掌握得炉火纯青,让一众目光刁钻犀利的资方挑出来一点不满处,都跃跃欲试想与她达成一次合作。

其中有一部筹备了良久一直没定下男女主角的大制作青春电影,年轻的女制片初见黎宿第一眼,眼睛里闪起伯乐遇到心意千里马才有的亮光。

她觉得黎宿的形象气质很符合女主一角,刚好年龄也合适,想深入跟黎宿聊聊,却被黎宿礼笑着以老掉牙的借口‘学业繁忙’婉拒了。

女制片遗憾离开前要了黎宿的邮箱,朝黎宿调皮眨眼,说:“回去发个有趣的东西给你看,你看完再考虑一下我们今晚的对话,好吗小朋友?”

“好。”黎宿微微颔首笑。

杨玉洁真心觉得她看好的这三个学生真的每一个都不一样,各显神通。

白凤,好学也踏实,岁数比那两个大一点,是杨玉结看着红起来的一姑娘。白凤她维护人脉是真的有一手,但是机灵圆滑过头了,凡是找上门来的资源,她都来所不拒,压力过重难免力不从心,只能沦落当绿叶的活儿。

影视生涯其中还搀杂着与郑轻墨的夙怨,两家明暗都撕得厉害,一直在互相较量。

郑轻墨呢,急于求成不说,心气又高,不是一般的浮躁,‘有父在后给她撑底砸钱,有母在前铺路扫清障碍’,郑轻墨的路一直都走得很顺,她在外的形象,多半是郑母在精心维护,当然,她也很努力很拼命,付出的要比同龄人多很多,她能走到如今这个这一步,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她在影视圈的未来会如何,还得是要看她处女作播出后观众的反应。

再是黎宿,杨玉洁身为人师多年,形形色色千姿百态的学生她都遇过、教过。黎宿在她过往如今的百千个学生里是最难看透的,性子也最沉稳、城府最深的一个,泰而不骄,想必这与解家的家教有关,就如外界都说慕之和是傻白甜下嫁给一个穷小子,可见了慕之和本人的都说不出她是个傻白甜这种话,她与黎宿一样,身上有股范儿,不卑不亢,在人前都是不露声色的主儿。

只是慕之和身上的傲气太弱接近无 ,就像没有颜色的牡丹花。

黎宿不是,她明显就是一颗隐藏在深海夹缝里的蒙尘珍珠,仅要露出一点光泽,就你能让岸上的人垂涎觊觎。

明知她的价值有多么的独一无二,多么的靡靡诱人,可偏偏她不是池中之物,谁也动不了她,诱惑不了她。

她有自己的想法,并有一条路要走到底的意思,无论别人怎么劝,她都不为所动。

到这儿来的每个男孩儿女孩儿都想红或者想要得到内部推荐进入文工团博一份可以逆天改命的好前程,无数人摸爬滚打为此争夺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都铆足劲儿向往上爬,唯独黎宿。

她无意红。

野心也不在后者。

今晚又一次婉拒了找上门来的影视制作,杨玉洁彻底看明白了,黎宿把别人的梦寐以求当兴趣爱好,当应付母亲的任务。

当然,她会答应母亲进入这与国字头文联有关系的艺术中心未尝不是给自己打辅路,再顺势锻炼自己的体能。

是个多会为自己打算的女孩儿啊,走的每一步都像在棋盘上,给自己布阵,运筹帷幄得不行。

待送人离开后,杨玉洁问黎宿:“不考虑是吗。”

“感谢老师的栽培与厚爱,只是我需顾着学业,还请老师见谅。”黎宿一番场面话说得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直到从会议室离开上到办公区,杨玉洁的步子停下,黎宿随之。

空荡幽深的走廊里,尽头窗户透进夕阳光辉,师生两人隔着空气里飞扬的尘埃对视,因身高有差,杨玉洁是垂眸俯视着黎宿,眼底蕴着浓稠的怒气,声音异常冷煞:“你明明很清楚,不谈家世背景,就算你是平民家出生的孩子,以你的皮囊与技艺只要你选了这条星光路,声名注定鹊起,愿意为你买单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你现阶段肆意消耗你的知名度,很有可能会错失先机。”

一侧楼梯口走上来的两个女生,望了一眼她们又继续走了,黎宿用一贯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说:“先机不是良机,更不是我想要的绝佳机会,老师您不是一直都清楚我的向往吗,从您在余老师手上把我接过去,我们第一次单独谈话时,您问我梦想,我告诉过您,我想成为一名外交官。”

“我可以理解你是高门子弟,根正苗红,有伟大的志向。但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梦想只是梦,现在是现实,摆在眼前的现实!你们解家为国建功立业的男人女人那么多,多年积攒下来声望与荣耀已经高到一个后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你一个小辈,未出校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又何必辛辛苦苦要去走这一趟?你出生在这个安稳和平的年代,这个温饱华实的社会,你就该感到高兴,哪怕你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进娱乐圈试一试,太过正经与古板执着于一件事只会让你变得面目全非,还是你觉得戏子是下九流,你看不起走在星光路上的所有人?”

杨玉洁咬牙说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后发问,仍不移目,目光紧紧锁定住黎宿,黎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如杨老师所说,我年纪还尚小,是未成年,心智难免不成熟,不知天高地厚更要想去走南闯北跨越多个国度长长见识不是吗?而且老师您说的话很矛盾,我即是门风清廉家出来的红苗,怎么会有人选歧视?我只不过是想遵从自己初衷与意愿。”

平时少言少语,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伶牙俐齿的。

杨玉洁眼皮跳了跳,太阳穴的青筋绷得紧紧的。黎宿刚把故意把‘zun’这个音字调提的那般重,明摆着是说她不尊重她。

这个时候犟嘴也还知道拿年龄出来说事儿了,显得她这个为人师表的长辈在为难她这个不懂事的小辈了。

杨玉洁非常嘲讽地冷笑了一声:“这么说,还是我赌错了,我以为白凤轻墨她们的成名对年纪尚轻的你来说会是个诱惑,能吸引你进圈,再有各资方锲而不舍缠上来吹捧你谄媚你作加持,会让你放弃你原先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走向星光,没想到你可以做到如此的无动于衷。”

前有不听劝非要去闯影视圈的郑轻墨,后有专心致志上进却不想红的黎宿。

舞剧团办公室里,杨玉洁被平静寡淡的态度气得一个都说不出,胸口剧烈起伏着,黎宿去给她倒水的空当,她一个电话拨到了慕之和那里,直冲冲地说气话:“你的女儿我带不了,我这庙太小,可供不起也不敢去耗这位未来外交官的时间。”

慕之和是知道黎宿的理想是什么的。

可慕之和想让黎宿恪守女儿的本分,听之任之,若是黎宿生出了什么想博弈想上位想回到那个家走那些人安排的路的念头,慕之和指定又哭怨不休,认为自己教女无方,没当好做妈妈的责任,让女儿生出逃离自己身边的想法,愧疚到要自寻短见,以此来威胁黎宿妥协服软,闹得在公司里专心搞科研的黎知怀都不得安宁,分心请假归家。

竞赛班开班前的筛选考在即,既报名参与,就不可能瞒得了父母,更何况还有背调的可能。

与其让父母在一通通电话里得知真相,还不如主动摊开说明。

黎宿这一次没有屈服于慕之和眼泪攻势,她接近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哭成了泪人儿的母亲,问道:“我在您面前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合理地表达自己?就因为我是您的女儿,我就该放弃我的理想,我的人生,只为您而活吗?”

她从书包里拿出今天放学刚拿到手的资料文件递向慕之和,黄青伸手接过给慕之和看。

“我参加了这项保密教育培训计划。”

“我和你爸爸不会同意的。”

慕之和翻了两页,就小孩子耍脾气般把文件丢到茶几上,碰掉了果盘内的一颗红提。

黎宿看着那颗红提在光滑的桌上滚了两个滚儿便无力停下:“你们阻止不了我。”

“到底是为什么啊宿宿,你为什么会想离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只是想要你留在身边,快乐幸福地享受世界,不想你为任何事发愁,去生活的受苦与累,何错之有?我们又有什么是不能给予你的?你非要反道而行之。”慕之和实在不解,皱着眉看向黎宿,黄青坐在一旁,也露出了同样的茫然神情。

“贪图享乐,没有明确目标的我并不会快乐,妈妈,那样没有思想的我,活着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慕之和一脸不可置信地木然:“所以你就要去奉献,去牺牲,你就忍心让父母为了你的理想而终日惶惶不安吗?你知道你想走的这条路要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吗?我明白你姥姥从小给你灌输的国义使命,你还年轻,也轻狂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掌握着对未来的憧憬胜额,妈妈可以谅解你,愿意让你去尝试任何一切你喜欢的,有危险例外,而你想尝试走的这条路就很危险,甚至要付出无法弥补的惨痛代价。”

“我知道我要面对什么,我会保护好好自己,也会与你们常联系。”黎宿心平静和地说,“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不会萌生出分割的念头。”

慕之和听完笑了,笑得凄然,眼里颤着一丝泪光,:“宿宿,你扪心自问,你离开了这个家,你还会回来吗?还会记念你的爸爸妈妈吗?”

黎宿一怔,她迟疑地问:“妈妈,我真的不明白,您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女儿?”她自认为自己在他们面前已经够懂事了,从回到他们身边起,就照着他们喜欢的模样成长,去当一个乖巧,甚至是柔软的女儿。

“不管你是什么样,好与坏,优与劣都无所谓,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慕之和是这样悲恸回答的:“你不是我们养大的,我没有那个自信放你走。”

母女相望,一站一坐,黄青抚着慕之和的背一言不发。

黎宿心头溢起酸涩的情绪,凝视着慕之和,眼圈闪过水润:“我说了,我会回来的,妈妈,你能不能尊重一次我的个人意愿。”

慕之和难抑的喘息着,黄青心疼地抚着慕之和的胸口,低声央求黎宿不要再和妈妈争论下去了,得到的是黎宿的无动于衷,固执倔强的坚守着自己初衷。

“如果我尊重你的下场是让我失去你,那我宁愿盲目的自私一点。”

慕之和完全注视着黎宿,稍微拔高了一点音调整个人都僵硬得紧绷,眼角泪珠不受控地下垂:“我曾经是那么期望你的到来,可在你十岁之前,我连跟你独处的资格都没有,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初我们去机场接你回家,跟你一起收拾行李时,看到你那一大箱有关外交学的书是什么心情,我和你爸爸当时就觉得握不住你,你迟早会飞远,离开跟你感情基础不深厚的父母,更勿论你到现在的心都还是向着那个家。”

“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吗?”黎宿很快说,“妈妈,您口口声声排斥、嫌恶的那个家是我生活了近十年的家,把我养育长大教我知事的姥姥和姥爷住在里面。”

“你恨我把你要回来了是吗?”

“我不恨。我只是不理解,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的排斥抗拒回解家和慕家,你们从来都不肯告诉我内情,这让我很不安定,很虚无,让我一直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黎宿语调还是那么的轻,静,无波无澜到近乎凉薄,她情绪却明显的低落,在慕之和哭出声前,提书包落寞地上楼回房。

半个小时后,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黎知怀回来了,敲响房门想跟黎宿谈话,黎宿不愿:“爸爸,我想休息。”

又过了十分钟,陈美安散步回了。

一楼客厅,因黎宿私自抉择了自己的未来,慕之和靠在丈夫的肩膀难过得眼中落泪,黎知怀边抚慰爱妻边皱着眉拾起茶几上的文件,还未翻阅只是看着主页上的几个字就露出了疲惫怅惘的神态。

陈美安看着这一幕骂骂咧咧,把电视音开得震天响,扰得黎知怀心烦意乱:“妈!电视关了!”

三楼走廊,黄青在房门前推心置腹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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