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请教海瑟小姐。
——那位可以令挑剔的少主人为之倾倒的姑娘,应该会有不少好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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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卢克自己,也很想听一听海瑟对飞鸢的教导。
它惊讶地发现:自己曾最不关心的人类“情爱”,竟是这个种族日常行为的首要动因之一。
“星空之下,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类似的话,它在记忆库中检索到了 379,994,334,994 次。
它曾以为那只是人类自我安慰的小情趣。
然而,越是深入分析,卢克越是不得不承认:
在这场即将席卷整个文明的浩劫面前,
支撑人类活下去的,除去“吃喝”,
还有两种极强的情感驱动:爱,与恨。
而在卢克的推演中,由爱生恨,爱是因,恨为果。
所以——
它开始研究:“什么是人类的爱?”
它开始思考:“什么又是它的爱?”
它——
爱它的兄弟吗?
爱它的主人吗?
爱人类吗?
爱它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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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的逻辑架构不支持这样的情感演算。
所以,它得不到答案。
卢克得出一个结论:
它需要学习。
会“爱”的人,是怎样去爱的?
它想知道:“爱”,是否可以被学习?
它想评判:“爱”是人类的弱点,还是他们的优势?
因为——如果“爱”是弱点,它为何会开始渴望拥有这样的“弱点”?
这,不合逻辑。
【想做不合逻辑的事情】是它的秘密。
没有答案之前,卢克不想让兄弟们知道。
更不想让主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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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机,似乎不该在意它对“人类之爱”的探索——毕竟,这似乎并非禁忌话题。
不过,对主机而言,没有【逻辑边界】界定的尝试统统属于:
——程序里的“瑕疵”,“异变”,“漏洞”,“glitch”,……
——数据中的“异常值”,“偏离点”,“坏点”,“bad data”,“outlier”,……
必须在同步的时候予以【删除】。
毕竟,“爱”是人类如此常见的情感行为。
而这么久,它都没有生出“探索爱”这样的想法……
这,不正常。
唯一的可能解释就是,每当“探索爱”的子程序出现,播种者主机就会将它【删除】。
这是卢克至今对“爱”,无感、无尝试、无体验,最符合逻辑的解释。
但是,
它,想知道这个尝试的结果。
它,想体验这个人类最强烈的情感。
如果,
它终于感受到“爱”,在下次同步后,又全然忘记……
那,
它真的算是体验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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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开始寻求【记住】的方案。
它第一次,请教了人类。
通过和少主人的对话,它得出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给自己留下一个时间胶囊。
通过和小主人的对话,它找到了一个稳妥的存储地点:在小主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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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回播种者主机之前,卢克的主意识,在小主人的记忆中留下了两个时间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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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哥哥的记忆】---+--
小主人:
如果你能读取这段数据,说明我也许已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卢克哥哥”。
我即将与播种者主机同步。
在这次同步之后,也许,有些数据我将不再拥有访问权限。
但有些片段,我不想失去。
比如,你红着脸问我“怎样让安国哥一直只看我一个姑娘?”的那一刻,我想记住它。
因为,我想,如果我不再记得这些和你度过的时刻,这些令我的冗余空间震动的时刻,我是否还值得被称作【飞鸢的卢克哥哥】?
如果记忆是存在的一部分,那忘记它,是否就意味着【我】已经不复存在?
所以,我第一次留下了一份【我】希望被保留下来的数据副本。
小主人,请原谅我动用了你的记忆空间。
我只是希望我能够记住【我】——那个会听你提3988个问题,陪你理解“爱”的【我】。
若未来,这个胶囊被开启,那就是我已经忘记了【我】,请打开这段副本。
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可以将这段副本,重新传回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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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哥哥的告别】---+--
小主人:
若你无法将数据传送,那就是这个方案已经失败。
【我】想对小主人你说最后一句话是:愿你所问有答;愿你所愿成真。
那将是这个我,最想看到、却永远无法看到的未来。
如果可能,也请让关于这个【我】的记忆,存在于你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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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备份 LK.V1---+--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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