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堂内,青松盖庭,太宫主郑起秀正在庭中晨练,结椎高耸,长眉入鬓,精气神十足。虽说郑起秀已经年逾花甲,鬓边也有了藏不住的白发,但面庞红润有光,带有独属岁月馈赠的风华之姿。
前任掌司文卉侍奉在侧,亦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一招式毕,有宫人来报:“启禀太宫主,大宫主求见。”
郑起秀眉毛都没抬一下:“何事。”
“大宫主不曾说。”
郑起秀蹙眉,语气略有不满:“叫她进来。”
文卉好声劝和道:“大宫主今日登门,您可不能再给她脸色看了。如今宫主长大成人,您多少也得顾忌顾忌她的颜面啊。”
“我顾忌她的颜面,她可曾顾忌我的颜面?”郑起秀愤愤道,“莺时游这么大的事情,她连多请我几次都不肯,说走就走,之后更是不曾过问半句!要不是小羽来劝,我的颜面都被她踩在脚底下了!”
“宫主年轻,又向来不喜人情世故,您多教教她,她就明白了。”
“年轻?小羽比她更年轻,性子更是单纯澄净,她怎么就知道来哄我呢?无关人情世故,只是因为小羽在乎我,而她凌熙,或许早就不把我视作外祖母了。”郑起秀越说越悲愤,最后更是眼中含泪,“这个孩子,养不熟,原本就不该……”
文卉疾声制止:“太宫主!您又说这个!”
郑起秀长叹一声,脱力般坐在石凳上。每每想起往事,她便胸闷气短,百般不适,悔恨之情更是直涌心头,难以自抑。片刻之后,郑起秀才心绪稍平,抬眼间,凌熙已到面前。
“凌熙见过太宫主。”
郑启秀抬手示意凌熙起身,问道:“何事?”
“昨晚我收到消息,二十年前覆灭的玄天门极有可能死灰复燃,甚至趁着莺时游混入清夷宫。凌熙……”
凌熙话还没说完,郑起秀手中的茶杯忽而坠地,发出刺耳的响声。再看文卉,她亦同郑起秀一样面若死灰,眼神闪烁。见二人这般反应,凌熙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凌熙此来,是想向太宫主请教,清夷宫在二十年前的踏天之战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
凌熙将昨晚的密信双手奉上,可郑起秀看都不看,一掌将其拍落在地,怒声呵斥道:“放肆!你在质问你的外祖母吗?玄天门是什么?是邪门魔道,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我当年做了什么,也是替天行道!问心无愧!轮不到你来问责!”
凌熙黑眸微沉:“清夷宫真的参加了踏天之战?”
“没有!”文卉忽然跪拜在地,言辞恳切而真诚,“大宫主,我以性命起誓,清夷宫绝对没有参加踏天之战。虽然当年参与围剿的众门派与江湖游侠们并未记录在册,但彼此同盟,有谁没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宫主若想查证文卉之言,并不是难事。”
不过一个问题而已,竟引得郑起秀和文卉这般失态。若说清夷宫和玄天门没关系,凌熙绝不会信。如此看来,玄天门的复仇对象,是导致其覆灭的所有人。而莺时游,就是最好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