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莫惊春半倚在床上,有些喘不过气。她止不住地咳出声,用帕子捂住嘴。
姚玉白看着帕子上沾着的血迹,只觉鲜红的刺目。他脸色一沉,灭掉药炉中的熏香,急色道:
“今日的药熏怎会催化惊春的妖化?!”
这些日子,莫惊春的妖化尽靠兰郁青送来的药熏压制,为何偏在今日遭到反噬?!
“不对!”
兰郁青面色大变,他回过神,一把推开门窗,将药炉扔上天。
“谁在里面掺了蝶渡藤!”
是谁?!谁最有可能对莫惊春动手?
姚玉白抚着女子的背,脑子迅速开始锁定,若是最有可能……
……
系统这任务发布的过于不明不白,谢醒还眼皮跳了两下,心中直犯嘀咕,她隐隐觉得不安。
朱砂游走在黄色符纸上,谢醒还握笔,长睫微颤,神情认真而专注。
灵力缓慢注入符篆内。
毕竟出门在外,世事难料,以防万一,九死一生的,她多备些符纸,也聊胜于无。
最后一笔落下,符纸忽地自燃起来。
——是妖气!
如此浓烈,竟能让清诀符瞬间自燃!
似是想到什么,谢醒还心中一惊,她揣起剩余符纸,飞速推开门,大喊道:“兰郁青。”
她要去看蝶渡藤是否还在。
忽地,一股巨大的晃动感从脚下传来。谢醒猝不及防地伏在地上,她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试图稳住身体。
她抬起头,眼前的一切如同噩梦般,扭曲变形。
人群如同被惊扰的蚁群,从屋子里四溢逃散,惊慌失措。
房屋在妖气的震颤中纷纷倒塌,砖石瓦砾滚落下,砸在逃亡者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浓烈的妖气如同黑色的浓雾,笼罩在上空。
尘土飞扬,阴气森森。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血腥混杂的气息,让人作呕。
妇孺幼童嘶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们躲避着倒塌的墙体,尖叫声在混乱中此起彼伏。
冰雪凉到了极致,喷洒出的血液却是滚烫的。
巨大的紫色蛇尾在雪地上拖行,发出沙沙的声响,雪地被划出深深的痕迹。
不过几日,谢醒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倒下。前几日还在与她聊天的王阿叔,对她笑的刘阿婶,如今却被埋在残垣断壁中。
谢醒还感到的是不可逾越的、陌生的撕裂感。
“停下来!”
母亲呼着白气,她抱起摔在雪地中的孩子,孩子惊恐地哭喊着,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角。
——蛇尾拖行的起点,是兰家,是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是莫惊春。
极致的冷意自手蔓延上心口,谢醒还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
莫惊春眼中已然没了理智,一双紫色竖瞳泛着流光,蛇尾所经之处妖气翻滚,尽成废墟。
“惊春!”长剑拦住她的去向,却未出鞘。
以剑为中心,姚玉白指尖泛白,金光倾泻而出,他撑起结界将莫惊春困于其中。
他终于感到久违的冷意,不能……不能再让莫惊春造下杀业。
姚玉白手中有剑,却只用术法后退化解。
好快!莫惊春的妖力凝结在蛇尾上,比起当初的灵姬有过之而无不余。
金光柔和地推开蛇尾,却抵不过蛇女锋利的獠牙。
在姚玉白尚未看清莫惊春的身形时,她已出现在他身后。毒液被注入姚玉白的身体,肌肤似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冰霜冻结,他的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莫惊春没再看他一眼,金色结界破碎成片。
蛇女拖着尾巴,转向雪地中的母子。
他们离得最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笼在巨大的阴影下。
青年如疾风般,张开双臂挡在母子前,蛇尾洞穿他的胸膛,兰郁青无暇躲避,只是张了张唇,“快……走。”
……
滚烫的血液在雪地开出花,月白的衣袍被鲜血浸透,渐渐成了血红色。
裹挟着灵力的符纸击退莫惊春,谢醒还颤着手接住倒下的青年。
……好一个,无辞亦无别。
她终于知道,这次的任务。
“醒醒,”天旋地转间,他看清来人。
兰郁青撑着一口气,唇角不断溢出血沫,“快去……快去阻止莫姑娘,她若是……清醒过来,会难受的。”
“还要,不必为我伤忧,我啊,很快,便能……便能见着师父了。”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谢醒还抖着手想封住青年的命脉,可兰郁青的心脏已经破开一个大口,血止不住地流。身下白色的雪地,被血浸透,刺目一片的殷红。
“别说话,留口气。”
这是谢醒还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死亡,就是他们的结束。
青年握紧少女的手,说出作为兰郁青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