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没有答话，沉思了一段时间。

他们已经走到马车前，一同上车，放下帘障。马车开动，铃铛响起，掩盖车中人的说话声。

“他们目的是什么？”

“孩儿推断，也许是仇家寻仇。”

“嗯……”

说完这句话，严嵩闭上了眼睛休息，身体随着马车轻轻地一摇一晃。

严世蕃看着面前的父亲，年老，花白的胡子，弯曲的脊背，脸上满是皱纹，面堂是淡淡的黄色，眼角开始有深色的斑点。

现在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徐阶在皇上面前得势，朝堂中的人也被他划去了大半。他们这边的人，调任的调任，离职的离职，还有墙头草摆去了另一边。父亲也老了，心力不如以往，自己虽然能帮扶着，然而终究独木难支。

再加上最近又出这档麻烦事……

严世蕃紧缩眉头，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马车到了府前。

严嵩缓缓睁开双眼，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车。

他紧随着。

严嵩咳嗽了两声，示意下人不必搀扶。父子继续在庭院里散步。

“父亲，那两人如何处置？”

“不要节外生枝，你安排吧。”

“孩儿明白。”

严嵩站定了，回身。

“世蕃，爹也老了，身子也开始弱了，首辅职位，也做不了一辈子。今后，这严家的责任重担，朝堂，江湖上的那些事务，早晚要落到你肩上啊。”

“是。”

“嗯，去忙吧。”严嵩摆摆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得，再去睡一会。”

咚，咚，咚

“谁呀？”搞什么，让我睡会不行吗……

“苏公公，徐大人来访。”

公公……新来的吧，说过不要这样喊的。

“请到书斋。”

“是。”

“喂，先别走。”

“公……大人还有吩咐？”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

“过去看茶，没事了。”

“小的告退。”

徐次辅，不知道来干什么。呃，外套放哪去了？

半小时后。

“苏司监，打扰。”

“哪里，早朝刚过，不知徐大人所来何事？”

“只是顺路拜访。”神经病，有话直说，还要睡觉呢。

“徐大人多礼，请用茶。”

呃，我自己是很讨厌喝茶的，又烫，还很苦，然而毕竟要讲礼数。

嘴唇碰碰，抿一口而已，放下杯盏。

“你先回避一下。”指着一边站着倒茶的小侍应，没见过，还真是新来的。

“是，大人。”

白痴，当别人面不喊。

还需要再培训。

徐次辅还在喝茶，我反正是不喝了，等他说话。

估计又是来催书的，人家没给我送到，找我催也没办法呀。

“苏司监，新书可有……”

“抱歉，徐大人，书商路上耽搁了。待送至时，定亲交给大人。”

“这样……”

对，就这样，能走了吗？

“我倒另有一珍藏绝版古书，是前朝玉记书局印制，权做礼赠。”

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涧溪通行词话》，反正我也不爱看这种书，就送你了。

拿到书还真翻开看了看，可惜，这就是本词话，没别的内容。

“苏司监，多谢赠书。”很失望吧。

“不必，一点心意而已。”

“那么，下官告辞。”

“徐大人走好。”呼，终于走了，“送客。”

人送走了，继续睡吧。

然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都晚了一个星期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算了，到时再说，睡觉事大。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