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光阴,上古之阵破,阴邪之扇碎,可谓千古难逢之盛景。
而闵樾与阎岐这两当事人,身为舅甥,却彼此下手狠辣,不留情面,也是让人只觉意趣满满。
起码,在乌洛这个冷眼旁观的观众眼里,这种亲人成仇的戏码是不会让他心里有半点起伏的。
然而,他还是呼吸一滞,心忧惊怒地奔向远处唯一一丛未被火焰侵袭的曼珠沙华中。
那里有他苦苦寻了数日的人,是他愿意用尽一切都希望对方平安的人。
“师兄。”乌洛疾跑过去,一手将人扶进自己怀里,一手施术将围绕着古恒身边以及缠绕在古恒身上的花瓣根茎震开。
终于古恒身上没了束缚,可是人依然昏睡着,平日冷情的脸庞虽然因为沉睡柔和了不少,然而却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乌洛狠戾的一眼扫过因想碰触古恒而被他一掌挥开数丈远的阎岐,厌恶止不住的在他眼里蔓延。
强忍下要杀戮的念头,乌洛低头,目光担忧。
握住古恒的手,乌洛开始灵力不要钱似的向古恒输送,幸运的是,那源源不断的灵力终于将人唤醒。
手被反握住,乌洛心跳停滞,下一瞬,在看到那双冷静的眼里出现惊疑担忧的自己时,他情不自禁喜不自胜地唤了声师兄。
古恒淡淡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乌洛将他搀起,他打量了一眼四周,无论是狼藉一片的河畔,昏迷的弟子,还是重伤却仍执着向他而来的阎君以及与一团红雾中相斗的冥王,都不能让他有丝毫情绪起伏。
“师兄……”乌洛的手上空了时,他急急切切又好像带着些失落地唤道。
被唤的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到努力爬起来但仍跌撞不已的阎岐面前,两根手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于是,在充斥着热切向往与浓厚执念的眸光里,古恒轻而易举地剥离了藏在阎岐识海中的神器素玄烛。
烛已完整,烛身清透如水,烛火耀眼如阳,两相交融,触之碰之,感之嗅之,似乎能让人忘却烦恼,沉沦于极乐净土之中。
很奇怪的感觉,但却不失美妙,美妙的让人觉得虚假!
古恒勾唇笑了笑,眼睛却依然盯着那晃动的金焰,晃着晃着,时间似乎静止,周围似乎凝滞,而天地间也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
从未有一刻这么清晰地感知到孤独,像是行了很久,回头却发现还是偌大世界,漂泊孤客。
“师兄,你怎么了?”乌洛的注意力始终凝聚在古恒身上,古恒的半点变化他都能及时察觉,于是,他既担忧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碍。”古恒将恍然间生出的思绪抛开,掌心缓缓笼住,控住总是想影响他并欲往他眉心钻的神器,然后丢到了随身携带的玉佩中。
“阿……恒……”阎岐受伤颇重,除了强行破开邪扇留下的外伤,还有那短时间内承载运用神器庞大力量以及被强行剥离取走神器所造成的反噬之伤,这些伤赋予的疼痛让他的身形无法安稳立住,然而他还是强迫自己不放松丝毫。
他努力让自己站直,眼睛紧紧盯住古恒,对方表情淡然,不见任何得意与愧疚,也不见半分怨怪与愤怒,就像是与他相关的不论是他们对彼此做出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情绪的变化。
他总是这样,让人生恨,恨不得钻进他的脑子里,找找看究竟是什么才可以让他变换神色,表现在乎。
“世间之事总有因果,这次你彻底欠了我。”阎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欠了就得还,规则如此。”
“而你,永远不会有还清的机会。”沾有血迹的手指在古恒胸前的衣襟上划动了一下,阎岐凑到古恒耳边,语带恨意说道。
不等关注着自家师兄安危的乌洛拔剑问候,阎岐就拉开了距离,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抹去,恣意地看着古恒笑道:“期待再次见面,你我因果相续。”
说着,他化烟遁走,空气中只留下几声肆意的狂笑,如彻底没了束缚一般。
“师兄,我们要不要……”配着阴狠抹脖子的手势,乌洛询问古恒,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用管他。”
乌洛称是,内心却不太同意,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不确定性太大了,他不能任其藏匿而不加以控制,无动于衷不是他的做派。
再者,自古以来只有杀人取物,斩草除根的道理,哪有取了物伤了人还留人性命的,不是白白的给自己制造敌人嘛。
不管师兄是心善还是有其他想法,这个阎岐,都不能再出现。
因果相续,简直妄想!
“别做多余的事。”古恒淡淡一眼,乌洛点头,寻觅踪迹的鸟兽虫鱼、花草树木却是已经行动观察了起来。
“师兄,他们怎么处理?”
问出这话时,慕瑀依旧躺在地上没有醒来,而冥王,则是与一团红雾斗的难解难分。
按理来说,那团红雾并不如何厉害,可看起来反而是冥王这个负伤不多的被缠斗的吃力。
就像是一招一式都被克制的不行,根本就发挥不了全力。
“明迦,吾的好妹妹,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闵樾只以为数千年过去,闵迦的魂早就祭了那幽玄之阵,彻彻底底地魂飞魄散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魄留存,随着阵破,出来了。
一出来便寻他的晦气,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