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们碧游村可是全国top10旅游景点呢!”
徐复微微仰起脸,脸上带着点小骄傲,阳光下,那双浅色的瞳仁清透美丽。
像两只琥珀。
王震球很小的时候,曾意外目睹过一只小虫子的死亡——那是一滴褐棕色的浓稠液,顺着树干悄无声息地缓慢滑下,毫无预警地裹住一只小虫子,就此定格了那小东西展翅的瞬间,固定并截断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轨迹。
那个时候徐复惊喜的表情,王震球至今都记得,那天阳光并不好,稀疏地施舍给那滴树脂,折射出细小的白色光斑。
“如果幸运的话,几千年后这说不定会是个琥珀呢。”徐复似乎是看出了小小球的疑惑,欣赏地看着那滴溺死一只小飞虫的树脂,一边伸出手给他展示手腕上的一只琥珀手串——最大的那只琥珀石里,静静地盛开着一朵小巧的雏菊。
“多浪漫的容器啊,这世界上存在的物质都脆弱而易散,但琥珀能够完美地留存住其包裹的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永生呢......”
后面的话,王震球记不太清楚了,突然破开乌云的阳光撒下,刺眼但其实无形的光束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他只能艰难地眯起眼睛,视线里徐复的面孔模糊成一片,隐约能看到亮得吓人的眼眸。
“你喜欢琥珀吗?”王震球突然梦呓般地问了一句,话题的转折点过于突然,徐复一愣,飞快地瞟了一眼他的表情,见他并没有尖锐地盯着自己,更多关注着头顶的李子,甚至伸手拽了一个下来。
徐复于是放下心来,耸了耸肩:“还好吧。”她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客人们’,以此确保他们没有掉队,却错过了王震球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王震球的目光从红透了的李子,移到了徐复的脸上,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他记忆里那张模糊的面孔却怎么也无法与眼前笑靥如花的面孔重合。
从昨天晚上见到徐复起,他就觉出一些不对劲,但当时为了避免给她惹麻烦,索性没有做出其他举动,仿佛他们就只是旧识,只是前老板和牛马的关系。
可冯宝宝的话、张楚岚的掩饰,让他心里的不安滋生,强压下的怀疑破土而出,控制着他不得不开口试探,并得到一句结果,仿佛一捧不安和怀疑的强力肥料。
眼前的这个人和徐复有着同样的相貌,甚至某些细微的小习惯、小动作都是王震球熟悉的。
可就是不一样。
仿佛是一具身体里住着两个分裂的灵魂,彼此之间却依旧黏连着一些透明但坚固的连结。
“到啦!”
徐复欢快地声音将王震球从回忆和揣测中拉了回来,她热情地为他们这几个‘新来的外乡人’忙前忙后,安排了一张靠近二楼中央的空桌子。
“一会儿还有场戏呢,你们这里视角好着呢!”顺着徐复的手指方向,一个古老的戏台子出现在几人视线里,精心雕刻的飞檐下挂着两串红黑色的灯笼,再向下就是通体深红的高台主体。
楼下街巷的声音突然嘈杂热闹起来,徐复倚在栏杆上向下看了一眼:“哦!我们的村长老大来啦!”她高高兴兴地往下跑,还不忘扔下一句叮嘱,“我一会儿就上来,你们吃好喝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