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决赛越近,观望台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相较于第一日,人还是少了许多。
“唉,像这种早已知晓结果的决赛实在不怎么有看头。”
“是啊,不过,谁让我押了陆晟了,好歹为了赌注,也得亲眼来瞧上一瞧才好。”
这类话随着来人,一个接一个的传入商翕耳中。
观望台上的人大多是些将赌注押在陆晟身上,所以来看他夺魁之人,与她是一样的。
听着他们话语中的轻松与确信,商翕对陆晟夺魁也是信心满满。
然,这满心的信心,在见到马球场上出现的那人身影时,被无形的冷水浇灭了大半。
“诶?对方队伍好像换人了。”
“是啊,听说是他们队里有一人伤了手,所以替换了一个人上去。”
“话说,那个替换的人看上去有点眼熟,是谁啊?”
“蔺煦。”
“蔺煦。”
有一人与商翕齐声而出。
“蔺煦?那个写了不知多少检讨的宁国公世子?”杨沅沅疑惑道:“湛湛,你与他相识吗?”
“不,”商翕摇着头:“不认识。”
“哦。”
杨沅沅对蔺煦无甚看法,在她以及书院诸多同窗看来,蔺煦就如传言那般恣意妄为,不学无术,他的出场对马球赛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商翕清楚,蔺煦的加入很大可能会扭转决赛局势。
他是在阻止她赢得赌约。
马球场上,蔺煦着一身黑色骑装,利落又潇洒,他端坐于马上,一手握着鞠杖,一手握住缰绳,神情寡淡。
只轻轻一撩眼,看向观望台那道水绿色身影时,唇边方扬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笑里带着挑衅、狡黠与戏谑。
商翕远远望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心底隐隐感到不安,甚至惧意。
蔺煦是故意的。
马球赛开始这几日,他始终在赛场上出现过,甚至连观望台也没有他的身影。
直到决赛,直到这最后一步,他才肯出现。
为的就是想将她从离获胜仅一步之遥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她自己以为快要赢的时候,信心满满的时候,给她一个重击……
蔺煦将她押陆晟夺魁之事传出去,不仅是想让她愿赌服输,更想看她成为整个书院的笑话。
商翕不再往下想,她闭上眸,神色恹恹。
“湛湛,你怎么了?”
商翕脸上的笑意被愁闷掩盖,杨沅沅不禁关切询道。
商翕抿紧嘴,摇了摇头,垂头丧气道:“不用看了。”
杨沅沅以为她说得是陆晟:“啊,对啊,的确不用看了,陆晟能赢这是必然的嘛。”
“不是,”商翕道:“不是他。”
“什么?”杨沅沅没听明白。
“砰”的一声,决赛正式开始。
双方一夹马腹,手挥鞠杖,在马球场上极速狂奔起来。
蔺煦伏在马背,迅若流电,手中鞠杖灵活一转,“啪”的一声,一球划出漂亮弧度。
紧接着,马球场内外响起一阵惊呼,蔺煦所在队伍得分。
“老天,蔺煦好厉害啊。”杨沅沅目不转睛地看他将球击入球门,那身姿当真称得上是俊逸飒爽。
殊不知,她无心夸出的这句话落入商翕耳中便成了一道焦雷,重重打在她心头。
今日这场决赛,她就不该来,简直是她看过最没意思的一场比赛。
她撇过脸,闷闷不乐。
与她想法截然相反的是,观望台又陆续来了许多人,皆是听闻局势恐有反转赶来看热闹的。
人一多,商翕心中便越发烦躁,她从人群默默退了出去,寻了一处较为宁静的地方,捧着腮,自顾出神。
马球场上如火如荼,蔺煦所在队虽领先,陆晟那头却也追得紧。
蔺煦自个身手好,有技巧,可他与对内之人不熟,故配合起来远不如陆晟那头。
好在,他马球打得又精又准,即便配合不好,只要身后之人不拖后腿,也还是能轻而易举得分领先。
不知不觉,决赛到了最后一个节点,决胜局。
杨沅沅在观望台看得专注入神,全然不知商翕早已没了踪影,她的眼眸随着两方队伍移动。
啪——
伴随马儿扬蹄嘶鸣,蔺煦脑后墨发肆飞,手中鞠杖击中马球,于半空滚动而去。
一瞬屏息静谧过后,马球场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
“赢了!是蔺世子他们赢了!!!”
“陆晟居然输了?!早知如此我便不押他了。”
观望台上百感交集,喜忧参半。
“赢了,居然是蔺煦赢了,湛湛……”
杨沅沅激动之余方发觉,身侧已不见商翕身影。
她挤出观望台去四处寻她,终是在书院后山水榭处寻到了她。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掩下自己方才的激动,换出一副难过神情走过去。
“湛湛。”
商翕偏头看着水流,道:“陆晟输了。”
她肯定。
“……嗯。”杨沅沅见她愁眉苦脸,想安慰她一番,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想了想,她问:“湛湛,你是如何知晓陆晟不会赢的?”
明明今早还见她笑容满面,信心十足。
商翕撇着嘴角,叹道:“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掉入了一个陷阱。”
“啊?”杨沅沅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