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衔月耳朵烫得要爆炸,她眼疾手快地松了手,倒退了一大步。
但她眼睛又不知道往哪放,只好看看天看看地,装作别的地方都很有吸引力的样子:“我是说,您锻、喝酒了,还是别开车了。”
差点把“锻炼”说出了口,幸亏及时发现,真是好彩。
她闭着嘴紧扣牙关,却忍不住想,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去的健身房,不然哪里能保持住这样的好身材?
要知道,若是她的眼睛能拍照的话,刚刚那一眼只要放到网上去,绝对能被数条评论淹没。就像闻绮彤偶尔拿给她看的那些男主播一样……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楼衔月的小动作太显眼,明明在转移话题,但又心不在焉。商时序不得不解释一句,好让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他身上。
“我没打算开车。”他说。
下一秒,楼衔月倏地扭头,很警惕地看向他手里的车钥匙。
商时序盯着她圆圆的眼,扬起手机:“喊了代驾。”
她微微张开嘴,阵阵懊恼涌上来:“……我没想到。”
若真是这样,那她刚刚那番动作岂不是特别无理?
不过他向来大度,只会在工作上“不饶人”,只要她诚心道歉,应该也不会计较她这点失误吧?
可惜楼衔月的算盘落空,商时序没打算轻飘飘放过她,毕竟他此刻没戴眼镜,不在上班状态中。
他就这么微微靠在车门前,伸手慢条斯理地扣上衬衣扣子,意有所指道:“力气还挺大。”
楼衔月面皮发紧,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片刻,她局促地站定:“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心一横,闭着眼睛:“对不起商总,我今晚对您失礼了,我会努力忘掉刚刚的事情的。”
商时序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声,没说好或者不好,而是问她:“看到多少?”
楼衔月口干舌燥:“没有!没多少!”她速度快到一听就有鬼。
他没回,她受不住这种压迫,不打自招:“就、就一点点,胸肌、腹肌之类的……”
这和全看光了没什么区别,楼衔月的聪明劲总算上线,在最后加了一句干巴巴的夸奖,“商总身材真好啊,平常一定很受欢迎,哈哈。”
最后一声笑和挤出来一样,她尴尬到头越埋越低,欲哭无泪。
让你不学一下沟通技巧!天天这么口拙舌笨的!
幸好此时代驾骑着自行车赶到,完全没注意他们之间的氛围,喊道:“老板。”
商时序的眼神终于从她发红的耳尖移开,“嗯。”他应着,将钥匙递了过去。
车子缓缓启动,楼衔月这次记得往里面多坐一点,但也就一点。车内很安静,商时序似乎没有在外人面前谈论私事的兴致,脸色回到淡漠状态,眼睛阖上假寐。
整段行程他也就接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说。”
那人嗓门太大,楼衔月听得一清二楚,吊儿郎当的声音:“兄弟,哥们,不是吧,你真走了?不回来了?”
商时序没给他闲聊的机会:“没事挂了。”
那声音气急败坏地接上:“这么冷酷?干什么?不会是我破坏了你的好事吧,但听起来不像啊,这么点时间,能干什么?”
商时序眉头轻蹙,只听那人还在叽里呱啦:“所以你真喜欢这一款的,哎哟,要不要支援啊,今晚房开好没,帮你找一间?包合适的。说起来,你不是说这是你公司里的……”
后面的句子楼衔月听不到了,因为商时序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放回了身边。
屏幕光亮起又熄灭,他顺着动作能看见她的侧脸。
为了通风,前方的窗户开了些许,她的头发被吹得如海藻一样,乌黑透亮的波纹中,白皙的面庞细腻柔软,如同夜色中的玉盘。
商时序心里突兀冒出个念头来,怪不得她叫月亮。
抵达深城大学时,代驾很有眼色地下车,借口说要去便利店买包烟。
“咚”地一声,门被关牢。
但代驾不知道他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这种委婉反而让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楼衔月没道理让他察觉,于是自动把包重新背好,这是准备离开的姿态。
但就在她准备下车前,商时序淡淡开口:“记得买点防身的工具。”
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住,听完他的提醒:“危险时刻,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再次犯规,楼衔月垂着眼眸,忽然就不想这么快走了。
明天再一见面,这种下班后的闲谈就会统统抹去,而她不想让这句话、又或者下一句“商总再见”,作为今夜的结束语。
她今晚会去那里、现在会在这里,分明就是为了他。
楼衔月转过身来,深呼吸两次,明知故问道:“什么是危险时刻?”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这个密闭的空间:“商总指的是酒吧里,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