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离矿洞越来越近,草丛里开始出现兔子的身影,几乎都圆滚滚的缩成一团,乍一看还以为地里长了一大团棉花。但只要人一靠近,它们就会突然伸出四条长腿迅速爬走,草丛里因此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曹秉善依旧无法适应兔子的行动方式,每次看到它们爬走的样子心里都会感觉毛毛的,然后忍不住打个冷颤。像,太像了,完全就是蛛形纲生物的进阶版。如果自尊允许,他真想缩进晏彪怀里。
“饼饼,你很冷吗?”盘在他肩头的彤彤关心道。
“还好。”
刚说完曹秉善就觉肩膀一沉,身体被厚实温暖的布料给包裹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一扭头就对上了张温柔的充满关切的深情面庞,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和对方一边转圈圈一边对视两分钟,把视线都拉出丝来。诡异肉麻的气氛导致曹秉善的身体反而比看到兔子时抖得更厉害了。
男……男同剧情?曹秉善大惊失色。
“你什么意思?怎么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晏彪的脸瞬间垮下来,“关心你还不乐意啊?把斗篷还我。”
“哪会呢……哈哈,”曹秉善心虚地咧嘴笑道,“这不看彪哥你笑得那么温柔嘛,太帅了给我看愣了都。”
“嘁,”晏彪不以为意地翻了下眼珠,但很快又用带着询问的视线看向曹秉善,“真的……很帅?”
“看你问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曹秉善汗流浃背。
“那你现在还冷吗?要不要我开装甲给你暖暖?”
预想中的磨嘴皮子环节并未到来,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等脑子处理完信息,曹秉善的心绪随之平静下来,徒留一丝暖意。
“不冷了。”
“哦。”
目睹一切,彤彤不语,只是一味地微笑,正觉欣慰,不合时宜的惨叫打破了和谐的氛围。“是变异生物吗!”彤彤立起脑袋四处张望,进入警戒。
“救命!救救我!”羊头惊慌的喊叫从前方传来,只见它正手舞足蹈地扭动身体,身上扒着几只兔子。
“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状况呢,”晏彪无趣地说,接着又开始幸灾乐祸,“喂,你不是格斗高手吗?怎么被几只兔子干趴下了?”
“是脚!我的脚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羊头一边扯着身上的兔子,一边试着把脚从地里拔出来。
“我看看。”晏彪说着凑上前去,接着蹲下捣鼓了会,羊头便脱离了桎梏。“是猎户捕猎用的小型兽夹,怎么会埋在这种地方?”晏彪奇怪道。
“我不说最近林子里闹人吗?说不定是他们留下的。”羊头答道,然后将身上的兔子悉数扒下,顺便赶走了想要再扑上来的其它兔子,“难怪兔子今天这么暴躁,看样子是有人惊扰了它们。真是的,吃饭归吃饭,就不能正常点捕猎吗?而且吃饱以后还不收拾干净。”
“说不定他们还会回来取猎物和夹子。”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那些可怕的家伙在家门口转悠……”
“什么样的家伙?”
“有些穿得跟你差不多,还有些看不出是干什么的但装备也挺精良。”
“跟我一样的人你不需要担心,他们除了追捕目标其它东西都不管,只要不妨碍到他们。除此以外的人类最好都提防着点。”
“可是跟你一样的人比那些认不出干什么的人更可怕……”羊头脸色阴沉下来,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我也没见着你怕我啊。”晏彪双手抱胸,冲羊头投去拷问的目光。
“因为你看着面善嘛……啊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晏彪沉声道。
“呃……”羊头倒吸了口气,面露难色,“真说?”
“说。”
“你可不许生气。”
“我心眼才没那么小。”
“是这样……我觉得你看起来……不太聪明。”
“你他妈……”晏彪脸一沉,抄起羊头衣领,拔枪就怼上了它的脑门。
“你不是不生气吗!”
“我没生气,就是想宰了你。”
“不都一样吗!”
看着闹腾起来的二人,曹秉善和彤彤一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晏彪那旺盛的精力和爱折腾的个性不住感慨。
所幸事情进展顺利。
没多久一行人就找到了矿洞,里边意外的宽敞,且深度浅,光线能轻松从洞□□/入,亮堂得像间窑洞似的。与灰黑的洞穴外壁不同的是,内部山体是由一片片白色的结晶体堆积而成,用舌头舔舔能尝出咸味来,略微带点苦涩。没错,是岩盐。
晏彪拿起铁锹准备开挖,这时羊头又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惹得他有点恼火。“又踩到夹子了?”他不耐烦地问,转过身后却不由得呆住了——一个特种战士装扮的人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闯进洞里,三两下就将身手不俗的羊头按在了地上,洞口的曹秉善显然也被这位不速之客惊扰,已经掏出了复合弩。
来人身形高挑,藏于斗篷之下,沉静如飘荡的幽灵,却散发出无法忽视的压迫力。晏彪几乎仅凭直觉就在刹那间识破了对方的身份,那是一种刻进灵魂中的威慑,恐怕所有和此人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被唤醒这种本能。
下意识摆出防守架势,晏彪下一秒便看到对方头一转朝自己迅速逼近,再下一秒,他腿部的装甲就和对方腿部的装甲碰撞在了一起,金属的脆响于山洞中回响,刺痛耳膜。来不及做更多思考,晏彪撤回腿挥拳进攻,对方敏捷闪过的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腕。晏彪顿觉不妙,甩起尾巴想要逼退对方,但对方也抬起了尾巴,两厢力道抵消谁也没占着便宜。紧接着拳风袭来,晏彪立马抬手接住对方的拳头,强大的力道从掌根传来,碾得手腕生疼,连带整个手掌都麻了半截,好歹是防住了。只是他顾头没顾腚,膝盖后方的腘窝处遭受猛击导致下盘不稳跪倒在地,继而被对方扣住脑袋,以和羊头同样的姿势被按在了地上。
“晏彪!”曹秉善大喊,同时端起弩用手指抵住了扳机。
“等下,别攻击他!是自己人!”晏彪赶忙制止。
“呵,”来人听罢冷笑一声,“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可不记得以你的权限会被派到这种地方来,而且还带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跟两个神兆之子混在一起。哦对,你还让通缉犯跑了。我完全可以把你当成叛徒就地正法。”
“情况有点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晏彪解释说。
“是吗?虽然你平时表现得又蠢又迟钝,但要是真有人把你当傻子,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傻子。我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的小心思。”
即便情势看着严峻,理应保持严肃紧张,但围观的三人还是免不了产生一丝对晏彪的愧疚,和被人说中想法的心虚,都齐刷刷地撇开了视线。毕竟论起把晏彪当傻子这件事,在座的各位都干了。
“我来到这里完全是意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晏彪试图继续解释。
来人这才终于松了手,他站起身来垂下鲜红的双目,用警告的目光凝视着晏彪,“这次姑且相信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你知道我专杀叛徒,不要让我哪天亲自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是是是,”晏彪不情不愿地敷衍道,直起身子揉揉脸,抬眼看向了那双红色的眼睛,“我一定乖乖听您的话,亲爱的师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