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用的“销毁”这个词，如同对待低廉的物件。

脖子被按住，沐桥被强行按在床上。

“不要想着再逃走，”怪物的眼睛里一直流转着红色纹路，揉按着他的脖子，令人后脊发凉，“我叫厄琉森，无论你走到哪里，和这两天不会有任何区别，哪怕是回到人类世界。”

沐桥觉得他稍微一使劲，自己的颈椎就得和身体分家，冷冰冰的话语更是让他不能动弹。

厄琉森是恶魔，他是被恶魔盯上的羔羊，要是从这里逃走，会遇到更多的恶魔。

但恶魔给了他残忍的希望：“你要是听话，我会让那个弱小的人类活下去。”

眼睑被爬上来的触须按住，沐桥只剩下细微的颤抖，在黑暗中沉默地、绝望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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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时，身边没有怪物的身影，桌上又放着干净的衣服。

依旧是复古的衬衫和短裤，但比佩宾骆给的做工精细，还有金线刺绣。

沐桥刚把裤子穿好，门就被打开。

七八个穿着长裙的怪物进来，祂们收起了长长的触须，十分高大，看起来和人类仆人的样子十分相似。

沐桥被拽到椅子上，每个怪物的动作有条不紊，很快把他收拾整齐。

管家适时拿来饭菜，沐桥没什么胃口，但看这管家负手立在身后，大有他不吃就不离开的趋势，他只有挑菜往下咽。

沐桥吃东西不快，管家也不打扰，直到饭菜见底，祂才优雅地把东西都收拾了。

自此，没有怪物再进房间门，沐桥缓了缓，试探着往外走，站在门口的怪物也没拦，甚至没有跟着。

厄琉森应该不限制他在住所里走动，或者，祂就在这，不怕他再离开。

沐桥想知道沈澜生在哪里，但又不敢问。

他一路下楼，管家在楼下擦拭杯盘，看到他也没有出声制止，只是轻轻颔首。

沐桥的胆子就大了一些，踏出大门，被温暖的阳光晒得身上暖暖的。

这里的采光很好，绿植也多，暖而不燥，是富家子弟会选择的完美庄园。

沐桥到昨晚的树下看了看，有一些干涸发黑的血迹。

按照昨晚沈澜生被带走的方向，他抬脚到另一侧斜角的台阶。

依旧没有怪物阻拦，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闻到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这里像是某种库房，只有小窗户印出条条阳光。

有一点轻微的响动，沐桥透过锁眼看到第一扇门后累着的书籍。

书库、杂物室，还有不知道堆放着什么的库房。

都毫无有活物的气息。

走到尽头都没有看到沈澜生的影子，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第一扇窗户边消失。

沐桥低头看看地摊上的光，日头更亮，发热。

正要离开，他突然听到尽头处的门被撞得“咚”的一声。

沐桥先是心头一惊，迅速镇定下来，站在阳光下轻唤：“沈澜生？”

“……”

无人回应，窗下飞尘浮动，一些“咔咔哒哒”的动静细小。

沐桥走到门口，锁眼高过头顶，他按住门垫脚：“是你在里面么？”

他咽了咽口水，视线快要看到锁眼之时，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按住。

身侧覆上一片黑影，把仅剩的一点阳光和温度遮住。

“这里堆放的都是杂物，”管家说，“没什么好玩的。”

居然没有一点声音和气息！沐桥短暂停跳的心脏动起来，双耳发红。

“可是……”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门。

管家展露出和善的假笑：“这里后面有个花园，去晒晒太阳吧。”

沐桥：00

管家：：）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两人走到阳光下，“少爷今天有些事要处理。”

沐桥问：“他在这里吗？”

管家点头：“你要找少爷？”

找不得。

他赶紧摇头。

沐桥实在是很想问沈澜生现在的情况，看了管家好几次。

管家脸上一直维持着假笑，把沐桥完全哽住。

他在蔷薇墙边站了会，被晒得有些冒汗，最终打算回房间。

和管家走到门口，沐桥看见树侧方的台阶走下来两个怪物。

厄琉森身边立着个面容严肃的怪物。

管家恭敬，叫了声“少爷”和“老爷”。

厄琉森的面色和夜晚一样苍白，看向沐桥，表情不是很明媚。

“老爷”只是轻轻瞥了眼这个矮小的人类，出口讽刺：“你就是为他花了500万？还闹出一堆破事？”

沐桥：“……”

厄琉森只是微微垂眸，嘴角浅浅勾起笑了一下，很假。

“老爷”看祂一脸油盐不进，冷哼一声，坐上从正大门开过来的黑色轿车。

车门“砰”的响，管家也只是在旁边恭送。

厄琉森看着车消失，浅笑消失不见，红色的眼睛里泛出一片冰冷，看向身边的人类。

沐桥：00

不着痕迹地向边上挪了两步。

“今晚下山，”厄琉森对管家说，“去翡旺巢穴，准备一份礼物。”

“是。”管家应道，立马去着手准备。

厄琉森低头看沐桥，在他要跟着管家溜走前拎住后颈衣服：“你和我一起去。”

沐桥：“……”

浑身都是拒绝，但看厄琉森的模样，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他想着横竖都这样了，反抗只会让自己受苦。

不如去更加熟悉地形，也能观测更多的怪物。

“如果我去了，你会放了沈澜生吗？”沐桥试图讨价还价。

不出所料，厄琉森的气息变得危险，用触须把沐桥拽到身侧。

祂不高兴的气息更重了一些，摇头：“我很讨厌谈条件。”

怪物的眼睛都很深，强压之下像是要把人吸进不见底的深渊。

沐桥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控制不住颤抖，撇开脸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