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个人叫这么久。”老妪恼道。
“这不是刚好赶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妪的丈夫搓了搓手。
“三哥,这回可要分我一个,我就要这个白衣服的。”一个同样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头子指着乔苑珠道。
“你想得倒美,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还没个媳妇,还想要个最美的,滚一边儿去!这是我家童童的。”老妪没好气,瞪了那人一眼,又瞪了自家老头好几眼,转头朝着妇人努了努嘴,道:“喏,那个给你。”
老头一瞧,是个三四十的妇人,看起来很有钱,身材也有料,要是娶了回去,床笫之事自不用说,说不定还能发个财,心道也好,笑嘻嘻地搓着手走过去要搬人。
谁料刚走到妇人跟前,老头的手还没有摸上去,靠在桌边的妇人倒先起了身。只见她拧了拧脖子,又转了转胳膊,将骨头磨得咯咯作响。
妇人身子还直愣愣地冲着桌子没转,头却调了个个儿,转过来时与那老头目光相接,露出一排剑利的牙齿,嗓音婉转,道:“你胆子最大,我给你留个全尸。”
老头调头就要跑,那头妇人反应更快,从脊柱处凭空生长出一只鲜红利爪,快速向前伸长,犹如一道血红的长鞭。
利爪所及,穿透了老头的胸膛,直钉在门板上,还不够解恨,又将老头的心肺一把扯出,在爪中揉了个稀碎,肉渣血浆落了一地,此时的老头像一只被踩扁的老鼠,“叽”一声咽了气。
老妪和她的丈夫哪见过这等场面,纷纷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到门边。妇人脚不沾地,如影随形,老妪跑几步,她便跟在后头的一步之遥处,像是在戏耍圈养的宠物。
跑过几圈,老妪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涕泗横流地求饶,妇人皱了皱眉头,很是厌烦手中的玩物没了逃跑求生的念头,只剩下无趣。
她耐心告罄,没再戏耍老妪夫妻俩,直截了当地甩出长舌,将老妪拖行到她膝下,又捉了她的丈夫。
她将利爪盖过老头的头顶,尖利的指甲盖一寸一寸地嵌入老头的天灵盖,在老头的呼叫声中,利爪从眼眶穿出,另一边老妪跪在她的膝下,已是瘫作成烂泥,口中连连求饶。
“不是你要我来的吗?”妇人柔声问道,那嗓音如蜜糖,叫男人听了恐怕都下不了床。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
老妪的嗓中咯着痰,声音实在难听,妇人愈发不悦。她手掌一旋,老头的头盖骨咔哒一声掉下来,又把舌头往内一收,将老妪的整个身体高高抛起,旋转甩出,舌头上全是尖刺,如此一摔,老妪的身子和头颅分开落了地。
痴傻儿有痴傻福气,此时院中血肉模糊在他看来都是一场游戏,可他并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地蹲在院中玩泥巴,他老娘的尸体和头颅就在脚边,老爹的头盖骨落在了他的泥堆中。
妇人转身正要进屋,不料身后突然飞来一记石子儿,正中了她的脑袋。心中按捺下去的怒火此刻烧得更旺,她只觉得奇耻大辱,飞身过去,咔嚓扭掉了痴傻儿的头,甩了甩利爪,头也不回地往堂屋去。
乔苑珠和阿青在那妇人刺穿老头的胸口之时,就没入了旁屋,进屋之后把屋门带上,又命阿青贴了好些符纸。
“娘子,这符纸咱们自己画的,能有用吗?”
阿青很是无语,她家娘子寻常看着是个博闻强识知书达理做事样样通的模样,实际上有时候是极为不靠谱的。要说什么时候不靠谱,就要说到研究这老些个伏魔降妖的物件儿上。
乔苑珠平日除了读读书写写字,就爱研究捉鬼降妖的东西。什么桃木剑铜钱纸人,家里一大堆,每次遇上妖邪却没有一样管用的。
上次因为用自制的桃木剑扎了一只鸟妖,还被追了半个山头,那鸟妖口里一直喊着她们不太尊重它,最后还是靠金蟒大哥降服的。
这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她最近又寻到了一本教人自制符纸的书,痴了一般研究许久,连画三天三夜,要阿青摆到铺子上去卖。今日出门前,又嘱咐阿青一定要带上好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怎么没有用?你用都还没用,就说这话来气我?”乔苑珠没好气地道,名阿青好好贴,按照阵法贴,自己则转身往屋内看去。
从她们进来起,床上躺着的青年便是昏睡不醒的模样,眉头紧皱,双手死死的抓住被褥。
“娘子,他就是那老妪的大儿子吧?”
阿青贴完符纸之后跟着进来,道:“长得还真是眉清目秀,模样与外头的一家人……也太不同了吧!”
“他好像很痛苦……”
话没说完男子又在睡梦中连咳了好几声,阿青连忙拉着乔苑珠后退,捂着口鼻道:“这肺病不会传染吧!?娘子你离远些!”
乔苑珠撇开她的手,朝前走了两步,道:“他这不是肺病,是被恶鬼缠了身。”
阿青扭头看向乔苑珠的眉心,果然有微弱的金尘泛出,飘飘扬扬落在睫上。
此时要是一个有乾坤眼的人来看,就能看见,男人不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名紫衣女子,女子的舌头抻长,扎入男子的肺部,有精元之气源源不断从男子身体流出,顺着舌头流到女子的口中。
“还不住手?”乔苑珠突然开口。
也许是没料到自己死了多年了,还能有人跟她说话,又或许是多年没人跟她说话,自己也忘了怎么开口,女鬼收了舌头坐起身来,歪着头道:“你看得见我?”
“我不仅看得见你,还能收了你。”
“你若是好好配合我,我还能给你指一条明路。”乔苑珠道。
女鬼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一看就没干过坏事,干过最坏的事怕就是靠着生存的本能吸食这男子的精元了,经她这句话一吓,什么都愿意说。
“高人只管问,我一定好好配合。”女鬼端端正正地坐好道。
“你从哪儿来?又是因何变成这番模样?”乔苑珠找了桌边坐下,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小女子从锕州来,外头的老妪是我爹娘的朋友,骗我爹娘说要带我上晏京城来当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的,我爹为此还专门筹了银子给她,没成想,没成想这老妪是个骗子!她根本没有大户人家的关系,骗我来是给她家傻儿子当媳妇儿的,呜呜呜……”女鬼像是终于找到人诉说心事,一股脑说了前世今生。
“那为何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乔苑珠又问。
“因是那痴傻的是个暴虐脾气,抓着我就是一顿好打,我,我是被活活打死的!”
“你即是被那痴傻的打死,冤有头债有主,何以找到他泄愤?”
女鬼知道她说的是床上躺着的男子,道:“高人明鉴,小女子便是成了恶鬼也绝不想害了无辜的人,那老妪在我死了之后,不知在这屋子里做了什么手脚,我和另外两个姐姐都出不去这间屋子,为了活命才……”
女鬼说着望向屋子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乔苑珠顺着眼风看过去,果然还有两个女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突然间背后门风大作,门板剧烈的抖动,那妇人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