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陌感觉到贺牧遥在一直看着自己,觉得脸上烧烧的,但是他要表现地淡定自若,努力找着各种话题。同时,他又觉得很幸福,这种幸福与和父亲在一起的感觉不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幸福,是害怕随时会溜走的幸福。他也因此倍感珍惜此刻的幸福。
白映陌摇了摇铃,公交车停在了秋意巷站。白映陌和贺牧遥下了车,朝家里走去。
这短短的一路,碰上了不少贺牧遥不认识的人,他们亲切地打着招呼。
白映陌一边回应,一边热情地为贺牧遥介绍着:“这些都是忠华堂的老干部了,他们的家也都离我家不远,平时经常来我家开会什么的。旁边那个房子,是小浩子的爷爷留给他的,他爷爷现在在国外,也曾经是忠华堂的人,早就退休了。我和我爸住那边。”
说实话,贺牧遥心情忐忑又兴奋,一向不在乎他人眼光的自己,竟在此时关注起路人的“寒暄”来。从最初的“映陌回来啦,你带来这朋友长得可真俊”的“客观评价”,转变为了“人家头一次来,映陌可别欺负他”的“主观建议”。
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谦谦笑意,回应:“大过年的给各位叔叔婶婶添麻烦了!”
可,反观白映陌,他的小脸却不怎么“美丽”,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一下纳过闷来,拉着贺牧遥奔入屋内,叫道:“我去找小浩子算账去!”
“小浩子出去了,要算账的话,找我吧。”
一个声音接过了话头。
贺牧遥见来人,赶忙行礼寒暄:“白叔叔新年快乐,多有叨扰,望您见谅。”
白望亭手托着茶壶,笑盈盈地说:“牧遥你太客气了,你能来,我真的万分开怀啊!”
白映陌横插进来,“你们搁这演古装剧呢?能说点通俗易懂的话不?”
“你这孩子!”白望亭宠爱地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小陌,好好招待人家,别使小性子。”
“我哪里有!”白映陌小小反驳了一下,转而对贺牧遥说,“你把行李先放一边,我带你参观参观我家。别看这里年头久,风景却很好。冬季也有冬季的美哩!”
两人转而又出了家门,在巷子后面的小花园里散步。走累了,就在小亭子里坐下歇脚聊天。
白映陌笑眯眯地说:“牧遥,他们都夸你来着,说你处变不惊。”
贺牧遥疑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长得凶神恶煞,谁见了话都说不利索,你居然还能那么淡定,都觉得你不是一般人!”
贺牧遥有点心虚地说:“是吗?其实我挺紧张的。”
“你居然也会紧张吗?”
“嗯,当然会,尤其是见到你爸爸的时候。”
白映陌夸张地张大嘴:“我爸?我爸又不凶,紧张什么。”
“因为那是你爸爸啊!”
“我爸又怎么了?谁爸爸不一样啊。”
贺牧遥的落寞若隐若现:“我爸就不同,大不相同。”
白映陌见他又回忆起不快的往事,立刻换了个话题:“牧遥,你以前都是怎么过年啊?”
“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我们一起过。爷爷奶奶过世了,昆哥会邀请我去他家。但是我觉得打扰他,这几年就没去,都是自己过。”
白映陌伸手摸摸贺牧遥的头,安慰他:“乖乖,以后你就跟哥哥我一起过年吧。”
贺牧遥被他逗笑了,也顺着他说:“那就谢谢哥哥了。”
“好哥哥们,准备包饺子吃饭了,咱们能移步大厅吗?”
江浩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插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白映陌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回答:“好啊,我正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江浩然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叫道:“哥!别这样!我真没说过你总欺负遥大,都是他们瞎猜的啊!”
*
贺牧遥已经很久没有包过饺子了,更没有与这么人一起过过年。他不会包,只坐在白映陌身边看着他包。
对于白映陌会包饺子这件事,他并不稀奇,但是他发现除了这里的饺子馅是现成的——据说也是他今早提前调好的——和面和擀皮都是白映陌一个人来做。
白望亭在一边看书,江浩然在玩手机,萧闲正在打电话,其他的叔叔们有的下棋,有的聊天,有的看电视。
白映陌看出贺牧遥想要出手相助的心思,轻松地解释:“你什么都不用动,乖乖待在哥哥身边就行了。我家一直是这样的,不然我也不会锻炼出那么好的厨艺啊!”
“就是,遥大,你不要帮我哥,不然你哪里做的不好了,他还会反过来骂你的。”江浩然颇有心得地补充说明。
“要你多嘴!”白映陌用沾满面粉的手猛拍一下江浩然的后脑勺。
江浩然抖抖头上的面粉,委屈向贺牧遥告状:“遥大,你看看他啊,我的头发都让他弄脏了!”
贺牧遥“聪明”地融入了他们,笑道:“抱歉,我有心无力,我怕我帮你后他会反过来生我的气。”
白映陌脸一红,叫道:“我又不是气球,哪那么多气可生!都怪你们总打扰我,我包饺子效率都降低了!快走!去那边玩去!别在这干扰我!”
大家一片欢声笑语,贺牧遥恍惚中像是回到了童年,心中的烦忧和压力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