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告诉那位?”金诺挠了挠头。他们虽然是被钦福和钦卫的长官安排的,可是圣上也说了要他们“监视”禀告杜海的情况。
这么一想,还是挺对不起杜大人的。
“其实,我觉得哭出来就好了。”一向话少的卫平道。
“唉,我们平常还是不了解海大人,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怎么逗他开心。”七圆出于职业本能开始谴责自己。
三人又沉默了下来。可是杜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口闷了醒酒汤睡了过去。
卫平似乎是感觉到了平稳的呼吸,扭头一看,拉着另外两人出去了。三个人自掏腰包凑合着打算去买知名小点心送给杜海。
“你说他从宋佼那里回来后喝醉了哭得很伤心?”
“是。”卫平跪着,答道。
至于杜海说的活着好累的阴郁言论,七圆并没有告诉卫平,只是说杜海心情很差,所以卫平不清楚原因。
“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吧,卫海清。”唐昭揉了揉眉心,他当然更关心宋佼和杜海说了什么,而不是杜海很伤心诸如此类的。
卫平额头冒汗,身形微抖,“属下知错。”
“不准再犯。”唐昭挥了挥手,看着卫平离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总之奏折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前往祝鼎宫。
看到唐昭,看门的金诺和卫平赶紧行礼,七圆还在忙着烧水,倒是没见着这位圣上。
同样看到唐昭,坐在床沿的舟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表情,起身站在了一边。
杜海睡了,眼尾还红着,似乎挂着泪珠,看起来很恬静。
“朕都没哭,你哭什么?”唐昭觉得有些好笑,想伸手掐杜海的脸,就像小时候一样,玩恶劣的孩童把戏,看着小杜海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可是伸到一半,杜海突然喃喃了一声,原本皱着的眉舒展开,似乎是做了美梦。
唐昭就这么盯着杜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看着行礼的俩人,道:“出门也记得保护好你们主子。”
你们主子出门也要跟着好好监视他。
“是。”俩人应道。
半夜三更,杜海醒了,只觉得眼睛干涩,想揉,却被舟握住了手腕。
“你哭什么?”舟笑嘻嘻抛出了唐昭的问题。
“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守着我。”杜海也笑了笑。
“卫平。七圆还小,性子倒是单纯,金诺是个不折不扣心直口快的粗人。”
“四成还是保护你,四成监视你,两成做给别人看威胁别人。还有……他亲自来了一趟。”
“哦,”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杜海耸了耸肩,“毕竟他喜欢看人挣扎的模样。”
“你呢?”
“挣扎给他看呗。”杜海不以为意,想下床喝茶,舟就按住他,把茶拿了过来。
“我心疼。”像是贯会摇唇弄舌的黑心丈夫哄骗单纯天真的妻子,舟靠着杜海柔声道。
“哼,你劈晕我的时候可没见多心疼。”杜海不理。
后来回来意识是彻底醒了,只是靠着酒气装醉而已,再后来又睡了过去,不想半夜三更醒了。
一想到明早,不对,再过一个多时辰他要开始锻炼,就头疼。那中间这一个多时辰,继续睡是不可能了,但浪费又觉得可耻。
杜海垂眸思索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窝进了舟的怀抱里。
直到舟的嘴唇碰上了杜海的耳垂,带着蛊惑的味道,与他内心的纠结不谋而合,“还有一个多时辰,不做点快活事?”
“不知道想着谁做。”杜海懒懒道。这是句实话。
“那就想着你最熟悉的人,闭着眼也能清楚知道他的模样,他的一颦一笑,他的身躯,声音,动作,哪怕是心跳,呼吸的起伏……”
杜海好奇得回身,手按在了舟的心口,慢吞吞确认道:“你没有心跳。”
不对啊,第一次见面明明把脉把出了跳动的。杜海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舟真得不是人?或者一会儿是人又一会儿不是人?那被舟藏起来的讲大容神明话本子到底在哪儿呢?
“我有。”舟低低一笑,挠得杜海耳朵痒,他的手握住杜海的手,按在杜海自己的心口上,“听到了吗?”
杜海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扑通扑通的,不知道为什么,抿唇笑了,然后噗嗤一声,回身双手搭在舟的肩膀上,用唇若即若离钓着“鱼”。
舟慨然不动,眯眼看着杜海。
“镜子可不会这样。”杜海道。
“我又不是镜子。”舟话锋一转,“那你亲亲自己。”
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得摇曳了一下,馋嘴的鱼儿眼看着就要咬钩,可钓鱼人却好似没了心情,收竿卧了回去。
夜再次静下来,静得只有呼吸和心跳。
杜海发着呆,什么都没想。舟看着杜海,任由他窝在自己怀里,也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但是感觉很美好。
倏然,杜海动了,肩膀的里衣滑了下来,露出肩膀。
舟想给杜海拉上,却没想到杜海侧过了脸。
钓鱼的钩子落在了雪白上,不甚熟练得留下花瓣似的嫣红印记,明明没有沾江河湖海一滴水,却已经把鱼儿的魂都勾走了。
舟俩眼发直得盯着杜海的动作,就连那垂落在肩膀的一缕墨发都让人心燥得紧。
等杜海松了口,占了水雾的眼睛抬起看他,舟就鱼儿扎水般猛地低头,在相同的位置吮咬起来。许是咬得用力了,杜海报复性得狠狠咬了舟的脸一口。
“故意的?”舟的声音有些哑,热气都洒了出来。
杜海揉着肩膀那块地方,酥麻的感觉还没有消下去,碰一下隐隐得疼,不久这红色的印记就得发紫发青。
“你火气也太大了。”他懒懒回应着舟。可能是酒的后劲还在,总之他不是很能提起精神。
“呵,行,你清心寡欲。”舟冷嘲一声,扔下杜海自己离开了,直到晨练时才出现,抱臂看着杜海和卫平,金诺一起锻炼,或者过一过拳脚。不过总比和舟在一起时要收敛了许多。
接着就是早朝了。
杜海缩角落里远远看着,张善才似乎要出列说什么,一脸愤懑,被东方言及时拉了回去,他爹佑文宗则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估计是账本的问题了。
也是个愣头青啊,不对,或许是装样子的。杜海又看向黄丞等人的方向,果然有些焦躁了,尤其有些人,这也太不会装了。
杜海暗自摇了摇头,一身轻松下了朝,回眸一看,唐昭留了些人下来,他不管,回去继续编他的书。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想再拖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