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内,韩明昱老老实实架马车,出了城在僻静无人处,直接将马车塞到了储物袋里,御剑飞行奔向高空,试图提高效率。
就这样,韩明昱飞遍了扶风王朝的大江南北。
王朝疆土比想象中的还要广阔,不免思索起宁娇四处游历的欢喜之情。
*
谢衡羽在黑暗中打坐调息。
静心之下又想起与东奎生死相博。
他当然知道东奎是魔尊分身,但即使分身之体,也强得可怕,这还不是他力量的顶峰状态。
百年间,魔的力量变弱,于是疯狂地寻找补损的法子,才对所谓的玄门仙人心如此痴迷。
在静心不知的魔铃阵法下,东奎的力量确实有所加持,谢衡羽才不得不收剑祭笛。
谢衡羽的确有杀招,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魔铃包裹上来之时,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刻。
最糟糕的是攀附而上的黑气影响清澈的灵台,谢衡羽早有所防备,笛声一响,冲散阴霾,魔铃对肉|体的伤害早一步格挡开外。
顷刻,谢衡羽瞳孔的颜色都变了,寒玉笛奏出的声乐竟化虚为实,一个一个化成形字光符,倘若有学富五车的学士在此,也许还能看出这是哪个时期的文字,而且还都是道文。
字符如同最尖利的刀刃,割开了魔气,震碎了魔铃。
音杀的区域群攻效率远高于剑气,还被剑攻省时省力。
东奎也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打法,而且短时间损失了大量魔铃,不敢再掉以轻心。
东奎反应跟上来,立刻补足缺失的魔气,魔气当然不会源源不断,但为了耗死对方,打算向西北魔界借用魔气,他有专属的连通方式。
只是才开了个头,就看到谢衡羽身后蓦然腾出一个巨大的光影,竟还穿着道服,线影规整有度,释放浩然的威压,两只宽袖一动,硬生生撕开了团在一起的黑暗。
就连东奎的魔界通道也被毁坏,传回来的只是一丝可怜到无有的魔气。
这丝魔气糅杂在混乱的阵法里,顷刻消失不见。
东奎这才意识到谢衡羽的可怕,对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隐藏实力,他真的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修士?
泠君是弃子,可他东奎不是,同为分身,他是被重视的一个,已是魔尊的代表,他要活下去,或许魔尊会来此救自己。
不,不是或许,是肯定!
修士杀意滔天,东奎陷入消颓致死的境地,他在思量退路,也要撑到魔尊来临之际……
谢衡羽灵台空前绝后地明澈,五感已经占据到了整个芥子境,其实还能拉地再深,但被芥子境的能量挡在空间内,倘若要穿透,就得分出余力。
他没找到韩明昱、泠君以及周家修士,尚能察觉出两场激烈打斗的痕迹。
师妹流了不少血,他嗅出半干未干的血迹里残留的生机。
至少师妹还活着。
谢衡羽已经破解了魔铃阵法,生生割斩断了东奎的魔气源头,魔物的力量正被削弱,灭绝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哪知东奎突然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一道诡异的光束在前,颜色红暗,快到只能意识去捕捉。
后来以至于现在,谢衡羽回忆多次,也无法想得通原由。
唯有排除的是,这道光束非源自魔界。
东奎消失后,谢衡羽还没有收回法力,望乡芥子境突然关闭,与它定下的规则相悖。
望乡芥子境史无前例地黑暗,本就无序的时间诡谲到仿佛不流动。
谢衡羽驱动光影渗透芥子境外,力量不断迭加,也决然冲破不透。
他被困在了芥子境内了。
这绝非偶然。
谢衡羽偃旗息鼓,被困在芥子境中的还有红蔻、江暮峥。
红蔻抱着江暮峥的尸体躲在客栈的地下暗室里,由于魔铃阵法的缘故,根本来不及奔逃出去,便只能折回来,躲在客栈最隐秘的地方。
地下比地上相对安全点。
红蔻见着谢衡羽,一声道长脱口而出,丝毫不生分。
谢衡羽用法力化出一盏灯笼,红蔻虽然感觉到芥子境的异样,但也察觉到魔气消散,危机解除。
失去挚友的痛苦再次席卷,红绸子妖从不落泪,这时流下一滴泪。
谢衡羽甚少看到妖流泪,带着灵力的手掌在江暮峥面容一尺前一测,抬起头才道:“她没死。”
红蔻吸了吸鼻子,“道长,谢谢你的安慰。”
很拙劣的安慰,甚至还像个阴阳怪气的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