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晨光熹微,照在孟红檐颤动的睫毛上,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睁开眼睛。
只是细微的动作,裴不澈惊得直起身子,搓了把脸,语气中带在难掩的高兴:“阿檐,你醒了?!”
孟红檐有些虚弱地朝他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裴不澈憔悴的脸上。他不眠不休地在孟红檐身边守了两日,茶饭不思,急得裴觉团团转。
“小裴同学,”她声音嘶哑:“你这会儿看着好丑。”
裴不澈想笑,却觉得眼眶发热。他俯身将她轻轻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还有力气嫌弃我,看来是没事了。”
裴不澈的手背轻轻擦过孟红檐苍白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悬了几日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临安,想喝水。”孟红檐昨日早晨突然高烧,夜里才退去,此时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裴不澈起身走到桌边端来茶杯喂给她,待她喝下茶水,裴不澈的手覆上孟红檐的脸颊,细细摩挲。
孟红檐笑着说:“做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裴不澈眼睛泛红,低下头:“卓元鹤说你今日会醒,我以为他又在哄我。”
孟红檐擦去嘴角的水渍,她抬起手,指尖碰了碰裴不澈下巴上冒出的青茬:“你该去休息了。”
“我不累。”裴不澈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适的?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派人去找卓元鹤。”
孟红檐亲了亲他的下巴,道:“真的没事了,我只是还有点累。那个老婆婆她……”
“我叫桑宜带人去查了。”裴不澈眼神稍冷,“我一定把人揪出来。”
孟红檐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叹口气:“临安,别太为难自己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裴不澈咽了咽口水,喉结顺着上下滚动。
虽说孟红檐如今脱离了危险,可看她中毒吐血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裴不澈宁愿自己承受千百倍的痛苦,也不想再看到孟红檐受一点伤害。
他自认看遍世间风雨飘摇生离死别,理所当然的觉得生命的逝去都是天意使然。可天意若要她死,裴不澈便要同天争论。
无论是勾心斗角的朝堂,还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所有人都要他堕入深渊,万劫不复,只有这个小娘子为他撑了把伞,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拉他起来。
裴不澈这辈子,都要为她遮风遮雨,为她拂尘拂雪。只愿她不染尘埃,不沾风雪。
“饿不饿?我让厨房熬了清粥。你想喝我现在就去拿来。”裴不澈转移话题,要去吩咐下人。
“不要。”孟红檐拉住他的衣袖:“再陪我一会儿。”
裴不澈重新坐下,她纤细的手指包裹在裴不澈的手心里。坐了没多久,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殿下,孟大人和殷将军来了。”裴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去吧临安,我再睡会儿,睡醒了起来喝粥。”
孟红檐躺下,他替红檐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阿檐,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裴不澈轻手轻脚退出去,合上房门,叮嘱了银儿几句便去了前厅。
殷寄真正在来回踱步,见裴不澈进来,立刻走上前:“裴不澈,小阿檐如何了?”
“毒已解了大半,方才醒了片刻,又睡下了。”裴不澈示意二人落座:“沉昭不必忧心,卓元鹤说醒了以后再养几日便能痊愈。”
殷寄真冷哼一声:“下毒之人可查到了?”
裴不澈摇头:“尚未。桑宜带人追查了两日,只是在城东一处枯井找到了送糕点的老妪当日身着的衣物。”
孟寒云抿着唇不说话。
殷寄真挑着眉撇嘴,给裴不澈使眼色。
她一使个眼色,裴不澈心里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孟寒云先质问道:“殿下为何要将春闱主考官的位置给韦司华?”
眼看气氛不对,殷寄真“哈哈”劝解孟寒云:“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孟寒云继续道:“今日大朝会,殿下的人推韦司华上主考官位置,劝说陛下的话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且先不说别的,韦司华德行有亏,去年因贪墨被都察院弹劾,春闱这般重要的事情,关乎国本,怎能交给那样的人?”
裴不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