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陈氏这才缓过神来，收起情绪，“先进去再说吧，娘已经休息了么？”

“好，先进去吧。”

陈老头听到后半句身子顿了顿，“已经休息了。”

陈氏不疑有他，毕竟这个点了早都该休息了，她只是顺口问一句而已。

院子里空间不算小，但放下三辆驴车还是有点拥挤了，好在外面那块空地足够大，这时候也没什么人，就直接把驴车都停在外面。

其他人停好马车，程叶牵着马在站在原地。

文裕问道：“你的马要拴进去吗？”

陈家院子后面有个牲畜棚子，里面还养着头驴子，想来拴上一匹马也没什么。

“不用管它，它会自己吃草。”

程叶松开了绳子，月光自她头顶落下，清秀的半张脸处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文裕感觉到程叶其实是想走的，只是她好像有什么顾虑一样，迟迟没有说离开。

“进来吧。”

她也没有说让程叶留下来的话，程叶反而跟着她进来了。

陈老头在堂屋里升起了火盆，这个时候虽然没有下雪，但夜深之后温度已经很低，他们一行人连夜赶路确实是冻得不轻。

屋内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众人围着火盆坐，文父也被抬了过来，躺在一块木板子上。

文裕的姥姥秦氏在众人进屋后也披了件衣裳过来了，还在厨房里烧了热水，熬了一大锅姜汤驱寒。

文父躺在板子上把他们过来的来龙去脉全讲了，讲到后面声音哽咽，难以继续。

他一路扛过来的种种，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此爆发。

文裕几乎没有见过文父这样的情绪，一直以来他作为父亲，展露的都是很可靠的一面。

现在想来他虽然已经有了三四个孩子了，其实也不过才二三十来岁而已。

这么年轻若是以后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想来谁都不会愿意。

文裕悄悄叹了一口气，希望这里能找到医术不错的大夫，不过在安阳县都找不到，安定县这个小县城那就更悬了。

但也说不定。

一旁的程叶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很沉默，许是本来她的形象就是这样，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文裕喝了一口姜汤之后就放下了，只听着他们讲话。

在谈到后面有什么打算时候，文父和陈氏说打算留下来。

“不行！”陈老头脸色骤变，待看到周围人表情不对，迟疑半晌说道：“坪村太小了，大壮不是还要治腿伤吗？不如去城里住，或者选个离城里近一点的村子，这样方便些。”

“可是......”

陈氏只以为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好再回到娘家久住，便连忙道：“我们会自己修房子的，不会在娘家久待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氏听了这话忍不住泪流，“怎么这么说！小荣想住多久都没事，这是你的家啊！只是......”

“可是遇到山匪了？”

程叶突然吭声，一出声憋出个雷来。

这话倒是把秦氏和陈老头给说愣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老头疑惑着，他原本打算明早天不亮就把众人送出村的，不然到时候给留在村里的那些土匪瞧见了又得生出事端来。

就算不给那些土匪瞧见，给周围村民看见了也不好，不知道哪个会为了一点赏头给土匪说。

文裕本是被程叶说的话给惊住，这时又听到陈老头的疑惑，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程叶。

“没有牲畜的味道。”

她其实指的是鸡鸭的味道，这里虽然不会每家每户都有牛或驴之类的牲畜，但鸡鸭应该都少不了，她们一路从村里过来好像是没有闻到这股味道。

文裕当时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天黑了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在，味道什么的，她对这方面不太敏感。

但程叶进山打猎过多次，灵敏的嗅觉是少不了的，发现这一个疑点之后再结合一些事情来看，猜出这个事情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安定县这边山多，原本流寇就不少，世道乱了之后那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