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宁对他没有好脸色。
每回都是同一个地方,她对这个流程很熟悉。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长长的针穿进Alpha最脆弱的腺体。
抓着床沿的手背青筋暴起,汗水沾湿了鬓角,沈书宁咬破了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身上的力气随着信息素被抽离。
沈书宁的意识开始模糊。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寂静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再次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地方。
月亮已经挂上了天空。
雪白的天花板上似乎印着吃人的恶魔。
沈书宁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她颤颤巍巍走出病房。
白日里见到的小助理一直等在病房门口。
“沈小姐……”他似有话说。
耳朵嗡鸣,沈书宁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一直走,一路走,走到熟悉的酒店开了房。
一直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昏沉的大脑才开始运转。
手机上显示现在已经近十一点了。
现在昏睡的时间比以往要多。
李可儿发消息轰炸她。
沈书宁没什么力气一直打字,于是给她拨了电话。
“沈书宁?”
“嗯,是我。”她用尽力气,也只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吓死我了!”李可儿惊吓过后,鼻音占了上方,“你要是再不回消息,我就要报警了,举报中心医院有人强卖Alpha信息素。”
沈书宁翻了个身,虚虚挂在口袋里的钥匙和纸条一齐掉了出来。
她勾了一下嘴角,安慰李可儿道:“没那么严重。”
“你猜,这次的报酬是什么?”
李可儿擤了擤鼻涕,倔强道:“我才不猜呢。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是南街的一间商铺。”她扯了扯嘴角。
“地址!”李可儿道。
沈书宁报了地址,意识再次昏沉起来。
季颂安问她今晚是不是不回家了。
她看到了,但是没有力气回。
季颂安给沈书宁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再想给沈书宁打电话时,收到了李可儿的消息。
李可儿:【宁宁她喝醉了,现在和我们一起呢,你不用担心。】
李可儿:【她让你不用等,先休息吧。】
说起来,季颂安和李可儿的微信第一次见面就加上了,这还是第一回联系。
李可儿发完消息,还抓着沈书宁的手拍了照片,打包发给季颂安。
做完沈书宁嘱咐的活,她把手机一丢,任劳任怨照顾虚弱的病人。
她第一次知道沈书宁卖自己的信息素还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
大家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只有沈书宁每天抱着画板窝在宿舍里。
她似乎对未来一点也不关心。
彼时的猫咖已经有收入了。
李可儿的任务就是经营好她的猫咖。
临近毕业的宿舍里只有她和沈书宁两个人。
她看着人日渐虚弱,最后倒在地上。
送去医院后,医生问她,沈书宁是不是卖过信息素。
李可儿恍然大悟。
Alpha分泌信息素是有限的,如果腺体出现问题,同类Alpha的深层信息素无疑是良药。
深层信息素是Alpha无法自主散发的,只能通过腺体抽取。
深层信息素的抽取和献血不同,献血补补身体还能挽救,但深层信息素的抽取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所以Alpha的深层信息素通常都能够卖出天价。
全球的Alpha信息素编号有三千多万,想找同类如同大海捞针。
但一家人中出现同类信息素的概率很大。
没有人会给自己的家人献深层信息素,这和以命换命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这是犯法的。要是被举报,两人都能上第二性别法庭。
沈书宁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李可儿想了很多。
以前她不明白,沈书宁身为一个健康的Alpha,怎么会这么瘦,信息素这么弱。
在宿舍里,沈书宁过得并不奢侈,和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不同,却能在她说想开猫咖时拿出几十万给她。
她一直以为沈书宁每个月消失的那几天是回家了,因为她每次回来都会带上几大袋好吃的。
沈书宁醒了。
李可儿骂她有病。
“为了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李可儿记得,那个时候沈书宁还在笑。
她笑的好难看。
“小可儿别生气,我不会死的。”她这样说。
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是怕你死在宿舍连累大家。”她偏过头,不去看沈书宁充满病态的脸。
“你听我解释嘛。”见人真的生气,她才开始着急,“我是有苦衷的!”
李可儿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苦衷。
谁知她却抓了她的手,双眼含泪,撒娇道:“好疼啊可儿。”
就像现在这样。
人都烧傻了,还不忘拉着她撒娇。
“我睡一觉就好啦。”沈书宁说。
李可儿换了她额头上的湿毛巾,“你以为你是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