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拍打远天残云,夜空明媚灿烂,星子在幽蓝画布低垂,在京城难得一见如此多的星辰。
司机开车开得又快又稳,许港调开跑车敞篷顶,任由晚风混杂着植被吐露的温和气息充斥鼻间,等红灯的刹那,他又看到当初的十字路口,他总是在徘徊,在犹豫,最后错失良机。
不想……和顾昀秋分手。
即使有道伤痕永远无法跨越,他也决绝地不想分手。
许港想起虚度的那两年,他和不同的人上床,在人群里寻找顾昀秋的替代品,有时候和陌生的伴侣走在街头,无数的人朝他走来,再擦肩而过,许港有一瞬间从人群里抽离,对这个星球感到陌生,他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这里像顾昀秋,有人那里像,拼凑来拼凑去,就是拼不出一个完整的顾昀秋。
许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所有超出边界、失去秩序的行为,都是出于对顾昀秋的喜欢…他好像真的,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顾昀秋了…许港捂住眼睛,掩盖住眼底的迷茫。
手背慢慢滑落,他睁开清明的眼。突然好想顾昀秋啊,车子还没停稳,许港一个箭步跨下车,在星空下快步奔跑起来,他要穿过时间的缝隙,找回还没有把彼此丢回的好时光。
许港不顾一切地跑回家,气喘吁吁地闯进卧室,没管顾昀秋诧异的眼神,抱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顾昀秋顺从地任由许港亲吻,闻到许港身上浓重的酒气,他懒得和醉鬼理论。
“顾昀秋……”许港亲了又亲,爱不释手地捧着顾昀秋的脸,他低头抵住顾昀秋的额头,什么话也没说,只轻轻喘着气。
“……”
顾昀秋避开他的眼神对视,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贯在他身上都得不到回应,许港早就习惯了,他追进了顾昀秋的嘴唇,伸出舌尖舔着顾昀秋的唇,不同于刚才的满是情欲,他只是慢慢□□着,就像在梳理伴侣的毛发,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
顾昀秋被舔的更加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唾沫,哑然开口:“你要做吗?”
“不做,我就想这样贴着你。”许港环紧了顾昀秋,生怕他化作一缕烟流走。
“我不想和你吵,但你能不能停止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顾昀秋扭头推开许港,厌恶地抹掉嘴唇上残留的液体,憎恶道:“别再玩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游戏了,很没劲。”
“你先睡吧。”许港抿着唇,跑去浴室冲凉。
他又失控了,在顾昀秋面前,简直无所遁形,束手无策。
许港沐浴在冷水底下,愤怒地捶墙,手指传来钻心的痛,提醒他这都不是噩梦。
要是是一场梦就好了,醒来回到真正的世界里,他和顾昀秋只是陌生人,没有芥蒂、没有深仇大恨、没有感情。
简单收拾干净,许港慢腾腾出到卧室,床上属于顾昀秋的东西都被搬走,空空荡荡的,仿若噩梦初醒。
很久之前顾昀秋问他,甘愿在虚假幸福里沉沦,还是清醒地看着自己身陷囹圄,痛苦地活着。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一语成谶。
许港坐在床边默默擦拭头发,这原本是顾昀秋的活,顾昀秋的手灵巧地伸到发间,替他理清杂乱的头发,顺带还附赠按摩服务,一天的疲惫都会随之消散。
第一次觉得吹风机的声音如此吵闹,许港举着吹风机,还没有适应自己给自己吹头发。
手机铃声刺破一室寂静,许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最后从丢在浴室外面的西装裤里找到手机。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公司出什么事了?”许港揉揉额角,疲惫地开口。
“许观私底下又收购了一批股份,现在正和许家那边的股东串通着要更改公司高层管理协议,这件事对我们很不利啊,现在我们这一派的股东已经准备赶回公司商讨对策了,您最好是能过来一趟。”
许港闭了闭眼,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去把许观犯罪记录打印出来,他们的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一些,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罢了。你嘱咐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许港慢慢梳理着思绪。
许观打算通过收购股份的手段逼自己出局,实际股份都被许港牢牢把控,就算市场上有股份流通,也是正常现象,那些微不足道的股份压根没办法影响到他分毫,最近为什么市场上还会出现大额股份?
许港百思不得其解。
匆忙换完衣服,许港赶在赴宴路上,这一晚过后,他和许观、许家,从此分明。
愿意让许家人入股,纯粹是看在他们对于父亲的帮助,当年许泽渊考上大学还没来得及报道,就因为祖宅迁坟的事情和人大打出手,将人打至二级残废。
是许泽林挺身而出,为了守护弟弟的锦绣前程,顶替他入狱服刑。
再后来许家落寞,树倒猢狲散,许家人视许港如瘟神,唯恐避之不及。他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戚朋友,被迫长大。
后来港蕴集团横空出世,那群亲戚又凑上来吸血,拿出当年逼着许泽渊亲笔写的案情情况说明,逼迫许港让出部分股权,他们心安理得地吸了两代人的血,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又想拿着这纸说明扶持许观上位。
可他早就不是当年任由亲戚揉圆搓扁的少年了,许港紧握着方向盘,目露凶光,屡次三番地被威胁,他有些厌倦这么无聊的把戏,这次就把问题一次性解决,永除后患。
“许总,我们已经把许观的犯罪记录及其证据全部分类完毕,一共是352条,请你过目。”特助拿出厚厚一叠资料,毕恭毕敬地递给许港。
许港掂了掂这分量,满意到:“你说是用这份文件扇人更痛,还是砖头打人更痛啊?”
“啊?”特助惊讶地看着许港,他老总用谈论今晚吃什么夜宵的语气和他探讨哪个凶器打人更痛,居然有种淬了血的率性自在。
“先去开会,等下咱们再谈论武器的事。”许港插着兜,把文件丢还给特助,自顾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