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
许港持枪了……
不是口头威胁，不是紧急避险，许港为了胁迫他，居然真的持枪闯进他的化妆室…
顾昀秋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完全不了解许港，连皮毛没有看透。
回想起魏言适和许港斗殴的场面，万一擦枪走火了……
顾昀秋紧闭上眼，背脊传来一阵后怕，发明身处燥热难耐的盛夏，冷汗从看到枪的那一刻起就没消停，整个人如坠冰窖。
“害怕了？”
许港由于失血过多而开始哆嗦，他轻轻拿起枪，在手里把玩起来，枪管在空气里转了好多圈，最后在刻意控制下，枪口对准了自己，他把枪塞到顾昀秋手里，漠然道：“别说我欺负你，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仪式结束后跟我回家，一个是在这里崩了我。二选一是不是很公平呀？”
一口气说太多话导致供氧不足，许港喘匀了气，继续说：“不要担心，枪口配了消声器，保证这场谋杀悄无声息，就是清理现场需要耗些力气。”
许港垂下眸，似乎在为死后还得给顾昀秋添乱而伤心。
“……”
沉默。
沉默。
沉默。
顾昀秋不发一言地紧抿住唇，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比起真刀真枪大干一场的实质伤害，还更伤人。
许港明白了他的心意，自嘲一笑，“动手吧，知道怎么使用吧？”他伸手把顾昀秋的食指放在扳机上，倒数三秒。
3、2、1。
顾昀秋在最后一秒飞快移开手，“砰”的一声，被子弹击中的花瓶应声碎裂。
碎瓷片飞溅地到处都是，有一枚甚至划破顾昀秋脸颊，伤口顷刻间往外冒血。
……
“我□□x！！！！！！”顾昀秋发出大难不死后的第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真枪实弹的好玩吧！”
许港依然在不知死活地挑衅，他灵巧地掐住顾昀秋手腕一扭，顾昀秋吃痛，脱力地松开手，那把枪掉进他手里，许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枪支，修长手指在扳机处灵活转动，枪口最终停在顾昀秋面前。
许港轻轻抵住顾昀秋心口，温柔地说：“宝贝，该做个抉择了，这次换你的命了，你是要和我走？还是要活命？”
“我和你走。”
顾昀秋飞快做出抉择，毫不怀疑如果不选择和许港走，下一秒许港就会一枪杀了他，再下一秒自我了结。
“真聪明，我喜欢和聪明的人在一起。况且你的事业这么成功，年轻有为、出类拔萃的顾总，我的宝贝。我当初怎么这么傻，居然阻碍你发展事业，你成功了我脸上多有光啊。”
许港丢开了枪，解开了藏在衬衣里的装置，嫌弃地说：“这个血包重死了，不过能换到你担忧的表情，不亏。”
“别碰我…”顾昀秋一把挥开许港不安分的手。
假的、演的、装的。
他看到一切都是演的，所以对这个人来说，玩弄别人的真心压根无所谓，只要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过程多么不堪都无妨。
“我会和你回去，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许港从地上站起来，把首饰盒子递过去，“这个你收好”。
“你带走吧，就算放我这里我也不会带的。”顾昀秋凉凉扫了一眼，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和这个疯子还有什么好聊的？
反正最后都是他就范。
“嗯。”
许港收起首饰盒，抬手擦去顾昀秋脸上血渍，理着他的头发，像是艺术家在抚摸自己的缪斯，爱怜道：“脸蛋都破了，待会叫人把造型重做一遍，这套礼服不适合你，还是穿我准备的这套吧。”
“再说吧，你不要跟着我，等仪式结束之后再见面。”顾昀秋拿起台本，没在管许港，直接离开了化妆室。
魏言适蹲在门口，见门被打开，慌乱走上前查看顾昀秋情况：“怎么样了秋哥，你们谈妥了吗？”
“情况不太好。”
顾昀秋脸色难看至极，挫败地扯出苦笑：“言适，有些劫难是躲不过去的，即使我已经很努力在自救，我真的很努力了……但在命运面前，只能束手就擒。我没有办法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遇见过任何人，没有成立狗屁基金会，没有创办公司，没有经历这些，找一个阴暗的角落，过完无人问津的一生。就算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人人唾弃我、辱骂我、践踏我，我也不要再过上这样的生活…”
魏言适跨前一步，言语太无力，他想通过体温给予顾昀秋力量。
“我们保持距离吧。”
顾昀秋摇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再替他遮风避雨，就算有，他也无力支付酬劳，顾昀秋深吸口气，感受到胸腔被空气填满，他才找回片刻对生活的掌控力，轻声说：“我去监察现场情况了，你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辛苦了。等毕业之后，我会叫人事按照流程录用你的，再见。”
顾昀秋拍了拍魏言适的肩膀，挨着他的身子往外走，有太多话没办法说出口，最终全部消散如烟。
晚上八点，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在台上热情洋溢地介绍出席嘉宾，顾昀秋顶着闪光灯，身披剪裁得体西装，在掌声欢迎下落座第一排。
在场来了不少前公司的老同事，不时有人举着红酒前来交际叙旧，顾昀秋全部来者不拒，笑盈盈地同他们交流，面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持续时间久了，脸都有些僵硬。
“顾总似乎不太高兴啊。”盛宛琛把薄荷糖递给顾昀秋，“你晚上没吃饭吧，空腹喝酒多伤身体啊，小心别低血糖了。”
顾昀秋剥开包装袋，吃药似地仰头把糖丢进嘴里，嚼几下就把糖咽下去了，口腔瞬间爆开薄荷冷冽的气味，他说出的话也没几分温度：“我没不高兴，公司如期开业，朋友也差不多都在场，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大喜日子里，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盛宛琛又摸了颗糖塞顾昀秋手里，“草莓味的，我特意托人从瑞士带回来的，听说还在雪山底下对着极光拜过的，开过光的呢，老好吃了，你尝尝呗。”
“你怎么不带两块开过光的手表给我？”顾昀秋被他荒诞的言论整笑了。
“哦，手表海关税太高了，咱还是吃糖吧，经济实惠，好吃不贵。”
盛宛琛摸摸鼻子，凑近顾昀秋耳朵，“四点钟方向，有个男的一直在偷看你哎，要不要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顾昀秋扫了一眼，含着草莓糖淡淡道：“许港安排的保镖，别理他。”
“靠！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凭什么找人盯着你？上次的事还没找他算账，他现在又来发什么疯啊？”
“你第一天认识他？我现在只希望仪式别出岔子，你别去招惹许港，在场这么多媒体，你也不想成为全国人民暑期档的八卦中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