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哭声渐渐减小,啜泣声一层一层展开,到最后所剩无几。
枕头把地上的水吸干,内里的湿润被掩盖,不去深挖就看不到水渍,朝上的显露的永远是大片纯白,但仔细观察又有淡淡的水痕。
始作俑者想掩盖,枕头也想掩盖水渍,于是,沈知恩把脸上最后一点泪花擦掉,燃尽最后一丝慈悯,她朝站在床边的林泫勾手,“过来。”
林泫粘上污渍,融入狼藉,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要我下床拉你过来吗?”
沈知恩数了几秒,掀开杯子,光着脚踩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林泫麻木的向前,一只手轻轻搭在沈知恩手臂上,眼神空洞,僵硬的地做着一切。
沈知恩握住林泫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把她拉在床边坐下,目光瞄到林泫裤子,今天的水渍和昨天的......
沈知恩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把视线移到林泫脸上,出声命令:“看着我。”
手上动作也未曾停止,沈知恩把林泫脸转过来,手指抵着她下巴,迫使林泫看向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分手,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林泫,你要相信我。”
沈知恩托住林泫后脑勺,身体前倾,与她额头相贴,“我希望我们两个,走的长一点,久一点,少一些猜疑,多一些包容,好吗?”
“你要是想跟我和好,现在,来亲我。”
沈知恩发出和好的邀请,用最暧昧的举动,来抚平一切。
林泫双唇轻贴上去,她的吻柔软又别扭,像小猫要往怀里钻,却又露出锋利的爪子,脖间被挠出一道道红痕,抚摸上它的身体又柔软无比。
知恩带着心里的道道红痕,亲吻着罪魁祸首。
唇瓣分开,林泫眼底恢复了几分明亮,沈知恩疲倦地笑着,把头靠在林泫肩膀上,声音很小,“我很需要你。”
林泫肩膀梗住,右手抚上她的脖颈,轻轻揉着,有些委屈和内疚,“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
委屈她不知道沈知恩心脏不好,内疚沈知恩因她进医院。
“好。”,沈知恩听出来林泫的小情绪,她向前坐,抱住林泫,在她脖间落下一吻,以示安慰与补偿。
林泫欣然接受,弯腰勾住沈知恩的双腿,搂着她躺在床上,沈知恩自然的被林泫包裹在怀里,枕着林泫的臂弯。
她又有点困了,林泫才是安眠药。
过了好一会,林泫捋着沈知恩发丝,慢慢的缠在手上,声音变得沉闷 ,“你有心理上的疾病吗?”
她紧紧盯着沈知恩,脑海里留出一个小隔间,放着医生昨晚对她说的话。
沈知恩睁睁眼,抖掉几分困意,“之前有。”
“现在呢?”,林泫手上动作不自觉加快,她想问的不止现在,还有以前。
沈知恩从林泫手臂上下来,蜷着胳膊,枕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
“我让初郁明天来西缘一趟,给你看看病。”
“好。”
沈知恩高中得过抑郁症,她是怡县中考状元,被南城第一高中录取,从怡县到南城要坐车一个小时,初中三年她特别依赖周宁,她上的初中管的松,到了高中早五晚十一,两周星期,天天和周宁见不到面去,去了两个月,就请假回家了。
去医院检查同时患上了焦虑症抑郁症,过去的东西会反复在她面前演绎,心塞,胸闷,失眠等等症状接踵而至。
请假手续是周宁去学校给她办的,请假的半年她和周宁住在一块,生活全部围着周宁转,周宁是真的对她好,再到后来她们分手,沈知恩进娱乐圈,再没管过这些病,她知道会比过去更严重,但也只是一味地吃药,没往医院踏过一步。
周宁确实填补了沈知恩缺失的很多爱,所以在她走后,沈知恩会一蹶不振,心里的破洞变得更大,慢慢也就兜不住血肉,失掉了一些温情。
沈知恩早就接受周宁的离开,缺失的爱在她和周宁身上本就是个谬论,周宁不欠她什么。
林泫的出现没有留住掉落的血肉,但她的爱,霸道又肆意,在沈知恩身上里开辟了新天地,不止于表层的痕迹,沈知恩由内而外的烙印着林泫的名字,长出新的血肉。
西缘四面环山,九月中旬天气已经转凉,日光透过白色纱窗映射在地面上,实木地板镀了层金。
沈知恩应付完初郁的诊治,握着手里的茶杯轻轻摇晃,言语中透出浓厚的打量与试探,“林泫的病,怎么样?”
朝露之后第一次见初郁,问出今天的的第一个问题。
这句话的结果使沈知恩夜不能寐,她无时不在思考林泫所说的“PTSD”。
炸然的出口,她倒有些不确定初郁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初郁手中的动作不留痕迹的慢了一秒,随即抬眸,依旧是温润的对沈知恩笑,“只要不受刺激,没什么大问题。”
挑起这个话茬后,沈知恩把茶杯放到一遍,一只手摁着桌角,“很严重吗?”
“跟你分开的那一年很严重。”,初郁在叙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