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形,剑无招。
没有一丝花哨冗余的动作,每一招都摄人心魄,每一剑都直取性命。
弹指之间,辛韫的三个随从已尽数毙命,甚至连那四只木鹊,也在唐怀的剑光下,化为漫天飞舞的竹片布屑。
辛韫脸色煞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握剑的手不住颤抖。
他猛地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锦囊,朝聂无霜掷去。
唐怀身形如鹤,凌空掠起。
“寒月”划破长空,锦囊应声而裂。漫天殷红粉末如血雾弥漫,泛出诡异光泽。
唐怀剑锋一转,割下半幅衣襟,在粉末飘散前,覆住聂无霜口鼻。
他屏住呼息,足尖一点,转瞬已至辛韫面前。
“问剑山庄是吗?”
“寒月”化作一道流光,辛韫的剑寸寸断裂,碎片钉入周遭树干,惊起一片鸟雀。
"求婚是吗?”
唐怀一剑劈下,木匣碎成渣渣,匕首还未落地,已被剑尖挑飞,坠入深潭,激起丈许水花。
"见不得人是吗?”
“寒月”如水银泻地,辛韫一身华贵衣袍,瞬间化作片片碎帛。除了一块褴褛布条遮羞,全身上下,不着寸缕。
辛韫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他痛哭流涕,伏地求饶道:“聂姑娘饶命!辛某再也不敢了!”
他额头紧贴地面,涕泗横流,却在聂无霜走近的瞬间,突然暴起,一枚乌黑铁珠从他口中激射而出,裹挟着腥风,直取聂无霜面门。
“铛——”剑光一闪,“寒月”先是震开毒珠,随后剑锋一转,将辛韫一剑封喉。
唐怀沉默着将辛韫与三名随从的尸身并排摆好,又将散落的木鹊碎片与毒珠尽数收拢。
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枯枝。
烈焰腾起的一刻,他才有些疼惜地明白,拭剑谷为何将入口设置得如此隐秘,而聂无霜又何以借三关试炼,反复考验求剑者的心性。
——怀璧其罪。
一个身怀绝技的孤女,不得不以重重关卡自保。
——人心难测。
一个追求极致的铸剑师,又怎能确保,每一件倾注心血的利器,不会落入歹人之手?
火势渐熄,唐怀以剑掘土,将灰烬与毒珠深埋。泥土翻飞间,他忽然察觉到异样,猛一转身——
阳光刺目,水声空寂。聂无霜却不在他的身后。
——
唐怀是在厨房的灶间找到聂无霜的。
一盆炒熟的粟米研成细粉,和水后倾翻在地,灶膛的灰烬余温尚存,很显然,聂无霜正打算蒸粟糗。
聂无霜半倚半坐在灶台边,身子轻颤,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面色不自然地潮红,呼吸急促而纷乱,几缕青丝被汗水浸湿,黏在干涸的唇边,半开半阖的眼帘下,眸光迷离,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渴念。
“该死!”唐怀猛地想起辛韫那个盛满殷红粉末的锦囊,登时了然——聂无霜这是中了媚药。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目光尽量保持清明,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放柔:“姐姐,你中了辛韫的药粉,我先背你回去。”
“去……剑冢后的寒玉泉。”
聂无霜声音微弱颤抖,带着一丝非比寻常的煎熬。
唐怀心中一紧,当即将她轻轻背起。
聂无霜身子滚烫,隔着衣衫,唐怀也能感受到她分外清晰的热度。
他不敢耽搁,快步朝剑冢方向奔去。
一路上,春草萋萋,兰香扑鼻。唐怀的鼻息间,却盈满了聂无霜潮热的呼吸,湿重的呼吸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
聂无霜伏在唐怀劲瘦挺拔的背上,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耳鼓中放大,令她的燥热愈发难耐。
一滴汗珠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悄然坠入唐怀的脖颈,又沿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下,留下一缕微热的湿痕。
唐怀略一分神,聂无霜的身子便顺着他的脊背滑下几分。他双臂一紧,虚虚扣住她的腿弯,向上一托。
这一颠簸,聂无霜的唇不经意间擦过唐怀汗湿的颈侧,滚烫而柔软的触感,令他心头一颤。
好在,寒玉泉已近在眼前。
松竹掩映下,池底的千年寒玉将泉水沁得冰凉透骨,水面浓雾凝在泉畔松枝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唐怀快步走到泉池边,将聂无霜合衣抱起,轻轻放入泉水中。
聂无霜被寒泉一激,下意识抓紧唐怀的衣带,而唐怀恰在此时松手,他甫一起身,衣带陡然被拽开,他原本跨坐在池畔的身子一倾,襟怀大敞地坠入寒泉。
“扑通——”
水花四溅,唐怀扑在聂无霜滚烫的身子上。他面红耳赤,本想撑住身子,触手却是一团温热的绵软。
“你……别……别碰我,离我……远些……。”
聂无霜声音颤抖,萦绕着兰香的灼热呼吸,近在咫尺。
“姐姐,我没有……”
唐怀慌乱中捞起聂无霜的腰身,免得她滑入水中。这一扶,却让聂无霜浑身颤抖难耐。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晦暗不明的眼睛盯住唐怀在水下衣襟大敞、若隐若现的身子。
唐怀掩饰地撒开手,猛地站起身,发顶撞上泉池旁一株晚开的樱梅,重重叠叠的粉红花朵簌簌而下,带着透鼻的清香落满寒泉。
“哗啦——”
一声清晰的水声冲入耳鼓,聂无霜霍然钻出水面,滚烫湿润的身子紧紧贴住唐怀,皎洁有力的双臂绕过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
聂无霜随手拾起泉中一朵粉红樱梅,按在唐怀唇上。
随后,隔着花瓣,印下灼热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