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握紧了手机,静悄悄的起床穿上拖鞋,放慢了的脚步在寂静的夜晚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只有一片黑色。
她的呼吸变得极慢极浅。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
江颂打开手机,锁屏解锁的一瞬间发出极其微弱的咔哒一声的音效。
敲门声戛然而止。
“江颂。”
“江颂。”
“快开门,我好累,走的脚好疼。”
一道黏糊糊的声音贴着门板传过来,语气亲切又依赖。
谢霁……
江颂后退了一步,她不是死了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门外声音继续道:“我没有死啦,我没有钱交医药费,所以我就趁着医生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我没有地方去了,外面好黑,江颂,你放我进去嘛。”
江颂眼神犹疑,她盯着在黑暗中只剩下轮廓的门,然后转身拿出冰箱里的鸡蛋,轻轻的挪动到挂满衣物的阳台,推开灌着冷风的窗户,将手中的鸡蛋一个又一个的狠狠掷到隔壁的窗户上。
黄色的粘稠液体糊在窗户上缓缓向下滑,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透过蜿蜒的黄色液体,怒气冲冲的盯上了面无表情的江颂。
她使劲的拍了拍窗户,十分的愤怒,很快便消失在江颂的视线中。
紧接着,隔壁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一道震破天的吼声塞满了江颂的耳朵,她充耳不闻,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
“小兔崽子,你犯什么贱,卧槽尼玛的,你给我滚出来。”
“开门!”
铁门被锤的咣当咣当直响。
“你是谁?站我家门口做什么?”
“你也是个婊子。”
中气十足的怒骂声转移了目标,江颂悄悄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邻居正破口大骂。
她纵横沟壑的脸像被鱼丝勾了起来,狠狠地向上提着。
江颂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狗咬狗去吧。
这个老太婆是一年前搬到这里的,带着她虚伪的儿子和唯唯诺诺的儿媳。
自从他们搬过来,江颂隔三差五就要被刺耳的吵闹声惊醒。
里面总是掺杂着年轻女人凄惨的哭声,依稀听出是那个常常连头都不敢抬的儿媳,每次她们在电梯偶遇,那个年轻女人都会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局促的掂着她大袋小袋的东西站到角落里。
最后一次见她时,是她鼻青眼肿的坐在楼道里,江颂刚从电梯里出来,余光中瞥见孤零零的女人游魂一样呆坐着,吓了一跳。
她走上前想要帮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门开合的声音,一个男人走过来,只站在电梯门厅,像招猫逗狗一样喊了句还不赶快回来。
那个女人便瑟缩着肩膀离开了。
再听到女人的消息时,她已经死了。
门外的尖利的怒骂声像是被突然掐住了喉咙,收的干干净净,空气霎时静谧的仿佛是即将冻成冰的冰碴子,滞涩无比。
“叩叩”
“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沉闷的响起。
“有人在吗?我们是警察,接到了报警电话,麻烦开一下门。”
是警察。
江颂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去,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外面规规矩矩的一前一后的站着两个人。
她退后一步,默不作声。
敲门声停止了,只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很细微,像上千只蚂蚁沿着毛囊在头皮爬行。
不过一个呼吸间,声音便越来越大,江颂的心剧烈跳动,震的耳膜有些鼓噪。
她向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盯着门口,突然发现门框下面格外的黑,那抹黑色甚至正在蠕动着向外蔓延。
黑色骤然掀起,借着窗外的丁点光亮,江颂看到隔壁老太婆狰狞的脸扁扁的贴着她的头发,正扭曲着她纸片一样的身体向她冲过来。
江颂心霎时间重重跳了一下,她用尽全力跑回卧室将门反锁。
她急促的呼吸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门,肩膀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毛骨悚然的痒意。
江颂微微转过头,余光中一只白皙的仿佛镀上了月光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上面鲜红的指甲轻轻的在她锁骨摩挲。
“江颂,我等你好久了,你不开门,我只好自己进来了。”一张诡媚的脸轻轻凑过来,语气甚至有着亲昵的埋怨。
…………
江颂睁开眼,剧烈地呼吸着,身体阵阵发凉。
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她摸出枕头旁边的手机,时间已经到四点五十了,江颂便干脆直接起床了。
她家就在学校附近,走路到学校只需要十分钟。
江颂实在不想在家里继续待下去,洗漱完毕就背上书包去学校了。
天还没亮,学校里人还很少,江颂一边走一边想着凌晨的诡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