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几人悄咪咪的走,禾清月就醒了,她翻过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眼。
几人见状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姑娘可算醒了。”
禾清月看着一个个凑过来的脑袋,揉了把脸,勉强清醒,笑着问道:“怎么了?一夜不见就想我了?”
年纪最小的那个丫头蹭到她怀里撒娇,“想你想你。”
禾清月摸了摸她的头,居然跟洛洛一样软和,没忍住又多摸了两下。
瞧着这两人姐俩好没心眼的样子,一个稳重些的丫头道:“奴婢们是担心你。”
小丫头从禾清月怀里起身,想起来此行目的,跟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担心我?”禾清月一脸茫然,“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真傻还是装傻?
她们一早就去了养心殿,可根本没见着人,陛下也没见着,就被苏公公指到这儿来了。这一夜之间从皇帝寝宫搬到嫔妃寝宫,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么是做错事了,要么是不受宠了,要么是做错事不受宠了。
可按姑娘的性子,这根本没可能。
灰绿衣裳的丫头直接开口问了:“姑娘为什么来长春宫?”
禾清月抱过洛洛,顺着它的毛,淡淡道:“哪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住养心殿了。”
说的这般淡然,可那蹙起的眉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养心殿除了陛下,可就是姑娘了。按历朝的规矩,嫔妃是不可频住养心殿的,陛下却为姑娘破了例。姑娘当真,是不想住了?”
怎么住个殿还要感恩戴德似的?禾清月扬起声音道:“谁稀罕!就是不想住了!根本就不是养心,闹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声音这般大,一听就是受委屈了。
她们问道:“怎么闹心了?跟我们说说,可别在心里憋坏了。”
本来禾清月是不想说的,对于那种事情她更不好意思去说,可她实在太委屈了。
“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嫌我不好看了,所以不肯。可他现在都看不见了,我也那么主动了,他还是不肯。你们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丫头们听了这问话,皆是摇头。
“陛下怎么可能不喜欢姑娘。陛下为姑娘都破了多少例了,对姑娘也可谓是百依百顺,万般宠爱了。姑娘多心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们想到之前那次的大误会,折磨着他们所有人。这次肯定也是有什么误会才让人这般委屈。
“能有什么误会?宠爱还不是他一时的心意罢了。只要他想,这宠爱给谁都行,也不一定就是我。更何况,他是皇帝,而我是个连位分都没有的姑娘。他现在这样,不过就是得到了便觉得没意思了,玩够了而已!他那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而是拿我当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最后这话说的离谱了,丫头们忙制止,“姑娘姑娘好姑娘,可别这样说自己。”
“就是就是。姑娘怎么这样贬低自己。”
“姑娘可别忘了,您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是同陛下相互扶持,共患难来的。您在这后宫没位分,是因为在外漂泊了六年,刚刚回宫,来不及册封才这样。况且,陛下力排众议要立姑娘为后的消息,在这皇宫里可是传遍了。过不了多久姑娘便是这后宫之主。这所有的一切,还不能证明陛下喜欢您吗?”
禾清月回道:“正因为是六年,所以说不定就是个执念而已,也不一定就是喜欢。”
丫头们叹了口气。
她们说一句,禾清月能回三句,七八张嘴也说不过她一个。越说越上头,索性不说了,先让人消消气,之后再说。
可越是这样,禾清月就越委屈,这样好像是她在无事生事,无理取闹一样。
可她真的、真的、真的很委屈……
长春宫的饭食吃了三次,早一次,午一次,晚一次。
都是禾清月一个人吃的,沈诀没来,连让苏公公传话都没有。
药膳喝了一大碗,也不觉得苦了,闷头就往下咽,连糖都没吃。
更深露重的,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就一直望着宫门的方向。
等什么等,他根本就不会来。
一切,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的哄骗罢了。
月光下的宫道竟有那么长,养心殿到长春宫的距离竟有那么远,沈诀离开禾清月的时间竟有那么久。
久到人倚着廊柱睡着了,还是在望着他有可能会来接她的方向。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搂到怀里,禾清月眼都没睁就嘟囔着抱怨:“慢死了……”
沈诀道歉:“看不见了,走的慢了,原谅我吧。”
双手自然垂下,拥抱没有回应,禾清月道:“不原谅……”
“明明昨夜、今早、今中、甚至黄昏都可以来,为什么现在才来?”她细数着每一个时间节点,那节点都是她的期盼,可每一次都落空。
沈诀再次道歉:“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
禾清月再次道:“不原谅……”
她控诉:“明明之前还求我爱你,为什么一瞬间就变了?”
沈诀想道歉,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禾清月委屈哽咽:“你给了我那么多,我想回你,你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赶我走?为什么不让我叫你的名字?为什么凶我?”
她最最最委屈:“为什么你可以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我只能在这里等你?”
沈诀给她拍背顺气,心疼道:“对不起……”
泪珠落到肩头,她想听的不是对不起,她说:“我讨厌你了……”
心里咯噔一下,心墙塌陷一块,拥抱紧了又紧,他怕看不见,人就从她怀里溜了。
他怕,再也不能祈求她的爱了。
月光下的两道身影纠缠,面颊贴着面颊,耳朵蹭着耳朵,发丝缠着发丝。
那便讨厌我吧,恨我也行,但不要忘了我……
禾清月,不要再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