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在半空实在不是舒服的姿势,他手劲大,迟意掰不动他的手,他用力量压制她,让她有些恼。
她一连说了两次两人没有关系,他不相信,神色也冷淡下来,“你管得太宽了。”
何云煦松开手指,语气暗含危险的威胁:“你可以试试,我还能管得更宽。”
迟意摸了摸刺痛的肩膀,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们不过两年没见,但他却像换了个人。
外表上的成熟姑且不提,眼前这个盛气凌人、冷漠更胜从前的男人,一点看不出过去柔软和煦的影子。
愧疚扯动着神经,她清楚知道,这其中是她的过错。
态度无论如何都强硬不起来,她顺着他的话,如同哄不讲理的孩子:“……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会和他有任何不清白的关系。”
唉,小山,他真是冤枉极了你。但是如果这么做能让他安心,她愿意这么说。
她答应得太快,不是他们两人真没关系,就是在敷衍他。
何云煦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
陈信从客堂出来,恍然大悟看了看两人,插言对何云煦道:“忘了跟你说,迟意一直在我这儿。我和她是有些缘分在的。”
他接着说:“不过也挺好的,正好把孩子带来,一家三口聚一聚,对孩子成长也有益处。”
何云煦没说话,反倒迟意先紧张兮兮地连环发问:“什么,你要带宝宝过来吗?什么时候?是几点钟?她怎么样?”
他嘲讽般睨了她一眼,满脸不快,似是觉得她虚伪。不过面对陈信,还是彬彬有礼说:“道长,那我改日带她来拜访你。”
他走了以后,迟意心神不宁地追问陈信:“师父,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何云煦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里,况且她清楚,他心底并不相信鬼神命数,非得到一筹莫展、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寻到这里。
能够将他逼到这个地步,肯定是关于孩子的事情。
一想到孩子有可能出事了,她就提心吊胆,紧张得像崩掉的弦。
陈信却挥手,不以为意说:“担心什么?到时候见面了不就都知道了。”
迟意却心惶惶,根本无法放下心。
他只好再说:“别担心,我替那孩子算过,不会是严重的问题。”
迟意勉强定心点头。
陈信又指了指掉在地上的花,“先干好眼前事,譬如脚下的残花,先扫干净了,人家下周来的时候,总不能乱糟糟地就招待了。”
“是。”她将扫帚拿来,继续干着活。
陈山青已经换了身衣服去厨房做饭。
迟意过去帮忙,他烧火,她切菜,烧了一大锅野菜疙瘩汤,三个人管饱管量。她看着一锅绿油油,皱了下眉。
宝宝现在两三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若是过来,肯定要吃午饭,总不能让她吃这些,得多准备一些肉食。
太阳落了山,院子里亮起一盏小灯,三个人潦潦草草围在桌前,狼吞虎咽。
陈山青边打着哈欠边扒饭,注意到迟意神色不对,挠着脑袋问她:“怎么了?怎么感觉气氛这么严肃?”
迟意:“碗是不是应该换新的?”
陈山青看了一眼手上的瓷碗,就是豁个口而已,都用了十几年的东西,物超所值,没觉得要换新的。
他迷茫地说:“什么呀?你没事吧?”
迟意叹气:“我下次下山买几个新的回来。”又对他说:“我前些天看见你道袍上破了几个洞,还是补上好看。若是你没时间,我可以帮忙。”
陈山青:“……我明天就补。”
她今天也太奇怪了,他求助般看向师父,对方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他。
实在被徒弟盯得受不了,他赞同道:“是该换了,不然招待别人拿不出手的。”
陈山青讶然,到底是什么客人竟然这么重要?
晚上,迟意在床上翻来覆去,亢奋得睡不着觉,爬起来坐在窗户边,抄写经书。
室内的蚊虫多,她点了一盘蚊香,脸上还是被咬了好几口。半掩的门被顶开,一只矫健的小狸花——玄多轻巧地迈进来,喵喵叫了两声。黑暗里,幽绿的眼睛炯炯有神。
迟意撂下笔,将整个观里最会抓老鼠的小猫抱进怀里,伸手摸了摸它的脊背。
突然想起,白天何云煦离开的时候,还打了两个喷嚏。他以前好像对自己说过说过,他对猫毛过敏。
手松开,猫掉下来,一跃到她的凳子上,舔了舔猫爪,又轻轻喵了声。
迟意转头,沉思的眼神落在这只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小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