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的那封信就摆在床头柜上。
亲爱的宝宝:
展信佳。
我可能又要离开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这些事情,也许下次见到你就能说出来了。
也许你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你不知道,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下次见到你我会完完全全的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
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很好,好得有点不像一栋孤零零的房子了,像家,我从没觉得家是一个这么温馨的地方,有你准备的一切,你还会唱歌给我听,我们一起做饭吃饭,呆呆地躺在床上,讨论今天要不要出去玩,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美了。
我会想念你的吉他,想念你的发箍,想念我们的床,想念我们的家。
但我最想你。
当时姜唐不知道再写些什么,可现在一读,却觉得有些短,短短几行,却要路疏篱一等再等,时间都承受不住距离的一再延长。
她轻轻地走近床边,抽了一张抽纸。
姜唐走了,一声轻响,路疏篱轻轻摆头,一朵玫瑰花摆在床头处。
路疏篱笑了笑,“谁扎白色的花啊,不懂事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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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疏篱收拾出一个素雅的花瓶,上面摆着一朵彩色的花,是那朵姜唐折的,路疏篱上色后的花。
路疏篱摸摸头,想着今天收拾一下房间,路过阳台时,陈旧的吉他孤零零地摆在角落里,她突然想到今天好像是音乐节吧,最后一场音乐节。
路疏篱摸了摸吉他,给它清理了一下,吉他弦硌手,她已经好久不碰了,于是她拿起吉他坐在凳子上,细细思索。
就这么呆坐着,她摸摸琴弦,又看看锁上的门,一点一点从天亮坐到黑夜。
不知道,最近的睡眠状态不太好,但是,她的睡眠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只不过最近像是被糊住的心又透出一点亮光来。
路疏篱也不觉得困,只是黑灯瞎火,她呆坐着,已经九点多了,她还没吃饭,不过现在没人催她了。
她又抱起吉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最后迈出了大门。路疏篱倒是没想到,她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外面还是这么热闹,于是她悄声走到没人的角落里。
音乐节很热闹,她离那里很远,也听见众人欢快的声音了,她之前把那两张票弄丢了,她知道自己弄丢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搁在哪里。
她可能有点生病了,在姜唐来的时候,她听见姜唐说话时,感到的快乐和开心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连和姜唐走在一起的呼吸声都大的惊人。
而且她已经很久不生病了,感冒、发烧一连接一个,她有些招架不住,起初她只是觉得自己体质不好,但是后来,一直到现在,从来没好过的感冒,一直稀稀拉拉的伴随着她。
她开始忘事,她只记得和姜唐在一起,她忘记自己放在其他地方的东西,她每天早起起来看一眼周围,晕晕乎乎的到处转转,有时能看见自己的吉他,有时能看见自己买的发箍,她不记得这些东西放在哪里,只能一遍一遍的找。
于是她记了一个本子:吉他在阳台上,自己以前很喜欢。奶糖在茶几下的抽屉里,姜唐很喜欢吃。
剩下的还没找到,于是路疏篱忘记了音乐节的票放在了哪里。
她和姜唐相处的时间越长,她的记忆就越发混乱,她害怕自己以后连姜唐也记不清,连季风木也忘记了,那就真的没人记得自己了。
她每天早起起来都要看一眼姜唐,姜唐和她在一起大多数是开心的,但是她却有一种难说的忧虑,这份忧没有在脸上,放在姜唐的心里。
姜唐总是对她表现出一份乐天派的样子。路疏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很冷,她穿的很单薄,她在角落里风也不算汹涌。
姜唐的乐天派,只对她一个人,她知道,姜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这样的状态不能耽误她太久,于是路疏篱也装作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陪着姜唐的每一天。
姜唐说要走了,走一段时间后告诉她全部的事情,无非是什么匠盛的二女儿这件事情吗。
她知道的,她也怀着少女心事去网上搜了自己喜欢人的名字,她早知道的,三盒家的沈裕和红圈律师所的许温,她早该知道的。
其他事情她就不知道了,毕竟人都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比如季风木,他看自己总有一种遗憾,那种眼神她一直没懂,还有那个铁盒,无意间发现的铁盒。
里面零零散散的纸条写着简单的文字,她也看不懂,但看字体像是她写的,但她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写的了,玛格丽特小花的便利贴。
其实没几张,她也没记住里面写了什么。
她之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现在也很难想起和姜唐的初次相遇,只记得她把姜唐捡回家里,然后……没了,又想起来她第一次拒绝姜唐,她记得她们俩走到奶茶店,去看了看墙上的贴纸。
姜唐有些激动,也许是氛围到了,她也想起意,可是路疏篱不愿,她不想让姜唐就这么收场,所以及时止损,打断了她。
但后来还是没有成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必须要谨小慎微的假扮自己健康的假象,编织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绕在她们俩身边,可是这些谎言像一条又一条的线一样,死死地裹在她身上。
有些喘不过气了,路疏篱大口呼吸,吐出一圈又一圈白气。
四下里没人,路疏篱拿起吉他,自顾自的弹奏一曲,简单的旋律,简单的调调,随意的哼几声,她摸了摸手腕,又摸了摸头发,最后目光停在面前的男人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