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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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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雨,降雨,降雨。

后座上,柳清言侧坐着,身上除了披着的警服,只剩一件出任务时才会穿的作训背心,半边胳膊被绷带占着。

降雨后的那咸津津的味道顺着车窗缝滚进来,让柳清言打了个喷嚏。

“凉到了?”巫凡正仔细缠着绷带,咬下一片胶带贴上去。

“……唔,轻点。”柳清言忍不住想收回胳膊,另一只手又捂着膝盖。

“窗户收上去吧。”巫凡拍拍司机的肩。

“把我扔小区门口就好。”

车到了,雨下得也大了一点。借着刚刚那个红绿灯的空当儿,柳清言已经换好了衣服,解下了警服里内搭的那条黑色领带。

“明天可能得早点来,宋局说要开个会。”

柳清言点头,朝司机打了招呼,巫凡和警车便逐渐消失在雾气里。现在的她只想回去睡一觉。

可柳清言发现她错了。

当柳清言刚把钥匙放进锁孔里,耳边就传来一声短暂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柳清言扭头一看,原来是楼上的一只玻璃瓶被风吹倒了。她还以为是只猫什么的。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快要让柳清言形成条件反射了。可是声音却让几天前的回忆迅速涌上心头。认识的时间很短暂,也就才半个月,但柳清言对她整个人的认识已经来到了很深刻的地步。

推开门后,率先引起柳清言注意力的是家里的味道。柳清言要用异味形容。那是一种,非常阴郁的味道。

柳清言看见了那将近溢出来的烟灰缸,码成一排落座于地毯上的酒瓶,而地毯上放着一把涂成彩虹的电吉他,以及一个睡在沙发里看起来略显狼狈的人。她的脸被一张毯子遮住,完全看不清面色。似乎刚刚用过大量的药。这只能说明今天的程度没那么激烈,至少墙壁上原来挂着的那些廉价的画,柳清言还没来得及将这些已经脏了的东西拿去甩了。

这样一副安静的场景相比较在过去的几天内发生的四起发病的突发状况,几乎能算作大发慈悲。第一次,初体验。第二次,麻木。第三次第四次,统统都在昨天的凌晨四点和傍晚六点钟发生。柳清言目睹了全过程,按着第一次的流程和第二次的经验,成功处理了第三次和第四次的毁坏程度。

可是,大半夜回家看到这场景,仍然让柳清言有点不适。

霸霸趴在一角,和它的碗睡着了。再一细看,那只胖胖的橘猫竟也卧在霸霸身上,表情是那么的祥和,两只动物的相处一点也不像它们各自的主人那样和谐。

柳清言不想开客厅的灯,只是把手机的手电筒关掉,再去合上书房的门。

书房里的味道,就足以让柳清言获得新鲜的空气。虽然这里有些窄,有点挤,但好在温馨。

柳清言脱掉潮乎乎的衣服,就引起一阵不适。一个是新伤,一个是旧伤。柳清言咬着牙扯下绷带,结痂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柳清言对着镜子细细看去,忍着疼,微微喘着,翻出床底下常备的药箱,一手攥着绷带的一边,一手开始往胳膊上上药。

阵痛让柳清言疼得额头开始冒汗。

脓血被逼了出来,柳清言又不得不拿起工具清除掉伤口上的烂肉,再咬下一段合适长度的绷带,一点点往上缠。

背后的雨势不大不小,风声依旧能够从各种地方钻进骨头缝里,打着滚地袭击柳清言薄弱的意志力。柳清言坐在椅子上,默默忍着骨头缝里的痛,听着雨滴拍在窗户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一面白墙,直到因为困意躺回被子里。

但很快,那声熟悉的响动再一次惊醒了没睡多久的柳清言。

房门因为漏风而被吹出了一个缝隙。霸霸冲着门外狂吠,那只橘猫被吓得早就顺着缝隙跑得不知去向。浑身没劲的柳清言费尽全力起身拉开书房的门,就看见骆延拿着那把吉他正用力地砸挂在墙壁上的那几幅画。

那一下子,柳清言身上的骆延留下的伤痕全部苏醒过来。

柳清言再次陷入了几天前的无措与迷茫之中。她忘了问和她共事的那些人,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在用极端的行为吸引随便哪个人的注意力,好让那个人对她进行一番堪称怜悯的惩治。同样,她也忘了另外一件事,平常他们都是怎么制服一犯病到处砸东西的骆延?

她已经快要习惯了。她在用非常暴力且深刻的方式逼迫还没退租的柳清言熟悉这一切。

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因为多数时候异动发生于夜晚,发生于柳清言最虚弱的时间段。随便哪个警察的最虚弱的时间段八成都是夜晚。

算上柳清言第一次撞见骆延发病那天算起,哪怕是从柳清言签下合同开始,再算上今天这次,短短半个月,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只要柳清言哪怕是在半夜回来打开灯,客厅里都仿佛是被几个大盗抢劫过一样,而肇事者本人则在二楼不知所云。更让柳清言感到火大的,是家里的这些烂摊子永远都要自己来收拾。另外,在第四次次犯病后的第二天,当事人则像完全失忆了似的,完全不记得昨天夜里家里是如何出现了一头怪兽并大肆破坏,扰得周遭邻里不得安宁,吵得几个老头子一度要报警处理。

被撕毁的空的笔记本,被扯坏的一些家居,厨房里成片的灾难落到了好不容易能回家歇歇脚的另一个人。这就是柳清言这段时间里除了面对让人头疼的公务外,回家后还要应对的一个恶魔。

柳清言面色凝重地,不得不把骆延按在沙发上制服她,从茶几下面正找着她那些药,可忽然,骆延恢复了平静。

心中的疑惑没能化解积攒了数日的愤怒,但柳清言始终强压着些脏话没说出口。

柳清言松开了她。骆延缓慢坐起身,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同样有些不同的柳清言,那种表情似乎在告诉柳清言,刚刚出现的是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真正的我并不是这样。

强压着怒火的柳清言把药拍在了茶几上,缓缓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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