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忽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落在今夜的霓虹灯上,像是近视的眼睛里会出现的奇景。
暮春,夜雨。听上去多么顺耳。
柳清言领着骆延去了街边的一个咖啡馆。过马路时,柳清言清楚地感觉到,骆延又一次挽着自己的胳膊。和上次不同,上次揪着衣服,这次稍微大胆了些,抓着了整个小臂。柳清言的默许潜移默化地让她在心里不再设防。
从一些举止中,柳清言能读到些东西,例如信任,认可,安慰什么的。这些难得的品质,都是在一次次的沟通中锻造出来的。像是刚刚在之井宫里,骆延分明表现出了想要一些亲密动作的需求,却被柳清言用眼神推回。而在电梯里,骆延靠在电梯里的扶手上,却乖巧地让柳清言擦去自己眼前的泪花,那两只大眼睛哭得整个人像个小花猫似的,本来打理得不错的狼尾也变得乱七八糟,整个人像是刚从一段长达四小时的午觉中醒来。
等服务员端来晚饭的间隙,柳清言给骆延拿来了一些卫生纸,蒙蒙的细雨落了她一身都是,尤其是她这件吉他外套,还有她那双最宝贵的深棕色的眼睛。
走出之井宫后,柳清言有从那个玻璃注意到骆延的那些朋友们的神色,至少比上次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了些,也许骆延自那之后真的和朋友们心平气和地沟通了一次,解决了矛盾,并以健康的心态迎接下一次矛盾。
柳清言把擦干净的眼镜还给了骆延:“刚刚看你点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你不吃吗?”她的嗓音哑哑的,有一点迷人。
“来之前吃了点。你要是吃不完,我替你打扫干净。”
骆延偏过头,看着街上因为细雨连绵而显得暧昧不清的夜景。那交织的光线衬在她的镜片上。
柳清言取出了自己的眼镜,放在桌上,又拿出手机,对着镜片上朦胧的夜景,连着拍了几张照片。
“你在拍什么?”
“夜景。”
“噢。”骆延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柳清言接过服务员端来的茶水,顺带把小票带来。柳清言把更热的那杯推给了骆延。
“……嚯,你真的点了好多。”
“我买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好像有点喜欢吃甜食。”
雨夜里的咖啡馆中没什么客人,一如雨夜下的这片孤寂的街边。柳清言和骆延就坐在收银台正对着的一个位置。刚进来时,柳清言的那个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些熟悉的味道。
果不其然,从一个小角落里,一只肥猫忽然慢悠悠地踱步在桌子附近,骆延前不久还有些伤感的眼睛立刻就被这只狸花吸引住。肥胖胖的狸花像是阅兵似的走过柳清言和骆延脚边,随即去了收银台躲了起来。也许是它闻到了面前这两个人类身上苦苦的味道。
“哎,你说,你把你吃剩的给它好不好?”
骆延在餐桌下朝柳清言的鞋尖轻轻地踢了下。
——
这已经是骆延打的第四个嗝了。
“你可以不要再笑了吗?”
走在骆延身前的柳清言拿着拍立得,已经来来回回拍了好几张照片了,全是骆延尴尬的瞬间。
“我真该做一些相框出来,挂满你的照片。”
骆延佯装不爽地把手里的一团卫生纸扔向柳清言的手里。
“我这叫有先见之明,带你吃饱了在路上走走,帮助消化。”
“可是,你之前还说,说我太瘦了。”
“是啊,可是这并不冲突,把胃养好了,才能方便你每一次都放开肚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