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瑧儿,别睡。”
吴瑧歪着头,软软垂在他肩侧,“你把镜灵抽走吧,你是半神体,兴许还能撑几天。”
“我们一起。”
“钟延……”吴瑧说着咳出一口血,即便不用自己出力,本身要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也需要难以估计的力量,她很清楚知道自己要没了。
灵怨嘈杂直冲耳膜,吴瑧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钟延在直直下坠,坠得很快,慢慢的,一束光由晦到明,最后照透四周,原本紧紧攀在护阵上的邪灵被一冲而散。
接着,他们掉进一团光中。
等吴瑧醒来,发现自己仍旧睡在钟延怀里。
他们落在雪白大团的云层上,头顶是刺眼的日光,几百米外立着一座云上浮宫。
这里是个虚假的世界,天边闪着金镶边界,如同朝霞的晕圈。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海神像。
“还难受么?”钟延出声给吴瑧的思绪扯了回来。
吴瑧摇摇头,想坐起来半天没使上劲,又点点头。
“我不会瘫了吧?”
“虚耗过度,再歇歇。”
这一歇又是两天,等吴瑧好些,钟延又晕了。
他强撑着给吴瑧养灵,实际自己也损耗得很严重。
但两人都没把对方往云上浮宫带。
那地方看着气派辉煌,但没人出入,也不知是不是死城。
钟延醒着的时候尚且没过去探一探究竟,这会儿他晕着,还发着高烧,吴瑧更不想去冒险。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天,好在也没别的危险东西出没。
等两人身体都恢复些,在原地养精蓄锐又一天,才决定去浮宫瞧一瞧,来都来了,不可能原路返回。
如果他们是直直“坠机”下来的,那么这座高不见顶的浮宫的穹顶极有可能耸入暗海。
绕了一圈到正门,红漆金瓦,门头没有牌匾,也没有刻字。
门很古老,但推去没有发出陈旧的木头声,反而像常年有人保养的。
门后连着空旷的八卦形的空地,连廊围作一圈,红漆金瓦,细柱青石,宽敞又气派。
吴瑧两指并拢,比划三遍没召出灵丝来。
“奇怪,没感觉到有封阵啊,心口也不闷。”
“我也是,用不了灵力。”
两人说着走进右手边的连廊,脚步停在双扇推门前。
钟延把吴瑧拉到身后,抬手推门,倒没遇见凶险。
这是一间大平层,有五六百平方米,没有家具,没有柱子,只有弧形的青砖墙。
吴瑧自转了一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青砖墙上。
那墙明明是平面的,但多看几眼又好像变成凸面的了。
吴瑧不自觉走近,鬼使神差地咬破手指,往墙面上一点。
一转头,钟延也做了同样的事,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但是在刚才,她差点忘了身旁还有个人,尤其这个人对她来说这么重要。
钟延似乎也跟她有同样的疑惑,伸手紧紧握着她,“有古怪。”
墙上,两人的血点洇散开来,青砖墙浮现色彩。
他们退后几步,只见色彩斑驳相连,接而散向两边,缓缓展现出一幅画卷。
又是壁画!吴瑧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海神阴重溟留下的。
但是等画卷完全展开,却发现上面的内容跟洪荒大战有关。
吴瑧一个个指过去,“祝融?鲲鹏?东皇太一??古神通???这,这些神明、兽神可都是上古时期的啊。他们……在斗法吗?”
画中的十二神明各显神通,神明的身边陨落好几万人,场景非常混乱。
画卷上除了人物和灵术,还有其他很多东西,最让吴瑧在意的是,在画卷的右上角,用渲白的手法描了五个人的背影,那几道背影的手里各拿着一样东西,一只碗,一根长条东西,一支毛笔,一个甜甜圈?
还有一个人手里的似乎是一面放大镜。
在画中看像放大镜,细一想,可不是一面镜子嘛。
而在画卷的左下角,画着一道空间裂缝,也用渲白的手法描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人的胳膊上细细绘了一棵空气杨柳。
钟延则发现更了不得了的。
画卷的下方,描黑的长框中,分明画着一片碧海,它的下方涂了黢黑的一大片,按日光和古法星图看,便是暗海。
围绕神明身边的那几万人,有的画在暗海中。
“如果我没理解错,按这幅画的意思,暗海是洪荒大战的收尸场?”
“像你说的意思。”
“那……”吴瑧跑到最右边,跳起指向右上角,“那人手里的镜子,不会是苍崇镜吧?”
“也像你说的这个意思。”
吴瑧:“……这玩意来头这么大。所以那边的人是杨眉大仙,那这五个人是谁啊?”
“去对面看看。”
钟延拉着吴瑧往门口走,刚开房门,与一个穿戴红色官服却无品阶,样貌四十出头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三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