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第一种情况,李华嫦与人谈崩了,东家都换了,不太可能。
徐真道:“殿下,臣认为大概是第二种情况。”
陆海棠回想起来罗阳为自己递的消息。今早李华嫦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两个时辰,大概是为了贩盐案。
陆海棠当时听见此消息,心中如惊涛骇浪翻涌。
陆海棠从小与李华嫦共同长大,她那样的天之骄女,居然屈尊降贵为了赵卓风跪了两个时辰。
最后李景清传召她,聊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陆海棠思索半晌,心头涌上不详预感,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她心情很好呢。”
徐真心下了然,应该是李华嫦与李景清做了交换,拿自己万利产业,换了赵卓风一命。
陆海棠面上虽然平和,放在桌下的手攥拳,微微颤抖,显示她内心的波动。
她看过去,李景清心情不错,一杯接着一杯,慢慢有些醉意。他倚着龙椅,道:“温瑜,上前来。”
李景清一开口,飞鸿天内鼎沸的说话声消失,只有鼓瑟齐鸣之声。
温瑜闻言上前行礼,道:“臣在。”
李景清的杏眼眼尾发红,幽黑的眼眸审视般看着温瑜,道:“朕赐你一杯酒,若是你觉得比桃花醉好喝,那便喝了。”
温瑜的身体瞬间僵硬,嘴角带着的笑容慢慢滑落。
陆海棠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险些骤停。
桃花醉曾是大皇子李景明最爱的酒。温瑜视他为知己,他们总是会一起喝桃花醉,还在文翰书苑藏酒。
李景明死在飞鸿天事变,世人皆道大皇子李景明举兵反叛,被镇压。
若是温瑜不喝,便是仍惦念着叛贼。
可他迟迟不做决定,龙椅上的李景清开始焦躁不安。渐渐地,他面若寒霜,强忍怒火道:“什么意思温瑜,你是觉得御赐的酒比不上桃花醉吗?”
舞姬们停止动作,猛然跪下。群臣不敢抬头,只有秦华还在饶有兴致地看戏。
她冷言冷语地讽刺道:“温瑜,为何不接,莫不是还想着谁?”
陆海棠在凝重中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大殿中间,笑容灿烂明媚,道:“臣妹还没喝过这御赐的酒呢,不知陛下可否把这杯赏给臣妹?”
“玉琼,你这是醉了啊。”秦华的嘴角伴随一抹虚假的笑,雍容散漫地道:“用不用人给你先送回去。”
陆海棠眼神殷切地看着那杯酒,道:“不用了,多谢娘娘,玉琼还好。”
李景清挥挥手,道:“这杯已赐给温瑜。玉琼功不可没,当然也赏。”
刘英了然,也要为陆海棠也倒了一杯,端到了二人面前。
陆海棠想法落空,只能面不改色地道:“谢陛下恩典。”然后饮尽。
她本想装醉再抢温瑜的那杯喝,鼻腔却溢出一股桃花香。她虽许久没喝桃花醉了,但还是能品出来,这是它的味道。
温瑜一饮而尽。他的动作从容轻缓,细看,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眸中一闪而过震惊之色,他似是也品尝出异样,看向陆海棠。
陆海棠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景清紧锁的眉头铺展,眉眼笑开,道:“好!温瑜文韬武略,一心尽忠,是朕的肱骨之臣也。”
温瑜扯嘴笑道:“谢陛下恩典!”
听了李景清的话,群臣面色各异,只一瞬,飞鸿天上便恢复了语笑喧哗。
陆海棠头脑沉重,无心欣赏歌舞,手肘支起垂下的头,长流苏滑至身前。
常春担心地侧头低声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无妨,无妨。”陆海棠抬头,失神地望着飞鸿天金玉龙纹穹顶。那本挂着一盏精致无比的海棠纹琉璃灯盏。
慧德公主产女,恰逢那时西府海棠生的热烈,为其起名海棠。祈愿陆海棠温和快乐,纯洁美丽。
此灯是圣皇帝为庆陆海棠诞生,命南国最好的工匠特制而成,挂在刚刚竣工的飞鸿天。
琴乐之声停下,陆海棠从思绪中抽离。只见舞姬们都退下了。
文德明从席中上前,身着绯红色朝服,一双桃花眼甚是明艳,笑的灿烂道:“陛下,通礼司为您准备了不同往年的贺礼。”
她是通礼司司领,文家家主。太傅文德舟的亲妹妹。如今祝成被禁足在家,是她在代理丞相职务。
闻言,祝成瞥开眼神,一脸不屑地继续喝酒。
李景清显然在温瑜喝了那杯酒后,心情非常不错,道:“朝堂上,德明总是标新立异,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让众爱卿都耳目一新啊。”
“臣不敢夸下海口。烦请陛下和各位,随德明去往飞鸿天风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