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心的身影逐渐走进，

“小玖，让我来照顾你吧。”

苏云玖抬头，樊心一身蓝白道服亭亭玉立，浑身上下整理得恰到好处，包括嘴角的浅笑。

“白暮，让樊心在这就行。”

苏云玖如获释众地松口气，方才白暮那眼神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她撑地而站，小跑着挽住樊心的胳膊，轻快道：“你快走吧，白暮。你也休息去。”

樊心舒展开柔和的眉，声音也如此动听：“白公子，小玖说的对，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白暮直起身子，面向樊心，环抱双臂，一脸不悦与嚣张：“我们很熟吗？”

话落，他轻哼一声，昂头挺胸，大步流星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额。”

她重重地拍下樊心的肩，语气充满歉意：“

樊心，你别介意，他这人就是怪脾气，本质其实是好的。”

苏云玖生无可恋，一摇一摆地坐到角落。内心啊啊啊啊啊！什么烂摊子都要她为白暮收拾，真是够了。

“无事。”樊心大度地笑了笑，挨着她席地而坐，双手抱腿。“我啊，有你这么一位好友就很满足了。”

苏云玖闻言歪头看她。

樊心也同样地看着她，乌黑的瞳仁似乎什么也没装，镶嵌在月牙状的眼眶内。

苏云玖保持睁眸状态，这是她自出生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要成为好朋友”。

“那我们永结金兰吧？”

苏云玖坐在她面前，冲她伸出两根手指。

樊心抬头，便与苏云玖撞上视线：“小玖，你这是？”

“在我们家，这便是起誓的方式。双方要伸出食指与将指，相交旋转，拇指紧碰，可成心形。加之双目对视十秒，不可分开。”

苏云玖挪了挪位置，让她们毫无阻碍地相视。她勾住樊心的手，为她示范。

“无论是人还是妖，最忠诚的便是眼睛。以心交心，心心相映。”

樊心挂上疑惑的表情，连眨几下才接过视线。

对面的双眸很大，很清澈，除了瞳上的光什么也没有。

她不断运气丹田，努力使自己的眼神不带异样。

一，二，三……六、七……

樊心焦急地默数，几乎快承受不住苏云玖澄澈而滚烫的眼神。

十！

樊心慌忙抽出手，移开目光，朝后移一小段：“好，好了。”

“有点快诶……”苏云玖看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耸耸肩：“也罢，反正都差不多。”

她又兴奋道：”樊心，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起过誓的朋友了。你是我的第一位朋友，我们要并肩作战，不离不弃！”

樊心作势点头。一切都是苏云玖的一厢情愿而已，统统与她无关。

“为何这篷内只有我们？”苏云玖奇怪道。忙完这一切，她才察觉周围异常安静。

“师姐吩咐让他们给你留个安静的环境养伤。”

“七姐姐也太好了吧！我要感谢她去！”

苏云玖抖落裙上的尘土，向棚口迈步。

猛烈而突然的轰鸣突然而至，不知什么击落在地，引起震动。苏云玖完全没有做准备，冷不丁地摔倒在地。

而摔下的一瞬，她的脑袋也如爆炸般一声接一声地轰响。苏云玖紧按脑穴，一手抓着地，整个身子窝在地面，她疼得站不起来。

“小玖，你怎么了！”樊心惊呼一声，在震动中摇晃着奔向她。

她用手搀扶苏云玖肩膀，这会儿，苏云玖的发丝已被虚汗浸湿。

她双瞳紧闭，紧咬下唇，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樊心着急地喊：“小玖，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苏云玖已经没有力气答话，说实在的，她甚至无法思考。

她脑里似有一团气，在颅内横冲直撞。

她感到喉咙涌溢出一股甜腥味，朦胧间好像听到樊心的喊声：“小玖，你吐血了！”

似真似幻，遥远又虚拟。

“小玖，小玖，你醒一醒！”樊心忽觉她失去力气，连忙摇晃她双肩，一声比一声急切。

蓬帘忽被掀开，白暮从外头进来，他额头也被汗水打湿。

他首先便看到地上的血迹，然后是昏迷的苏云玖。

“迎春花！”

他飞奔过去，绕过樊心，抱起苏云玖横放于地。

“你干了什么？苏云玖就与你呆了一会儿，回来便吐血了，你安何居心！”

白暮厉声喝道，双指一挥，包裹淋漓戾气的柳叶破声中出鞘。

直至距她一指处堪堪停止，磅礴气流轰涌，发丝飞扬，樊心吓得双眼紧闭。

“不，不是我干的。”

她哆哆嗦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