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夜风不免有些穿琵琶骨,在不少人已经套上卫衣的季节里,周非舟除了那件外套校服,里面竟然还只有一件夏季的短袖,出校的路上,他蓦地打起喷嚏,“阿嚏——”
宁长久摸了摸周非舟的身上,一上手甚至摸出了空气感,他惊诧道:“多穿点。”
周非舟不服气,也去摸宁长久的上身,不忿道:“你也没穿多少啊?”
“我又不冷。”
“我也不冷,阿嚏——”
一连几个喷嚏,此时此刻,周非舟的全身上下只有那张嘴是硬的。
果不其然,在第二日开始上课时,周非舟的座位上没人,他请假挂点滴去了......
宁长久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会后排的位子,不禁在心里骂道:智障。
下午有一场政治考试,方老师听说周非舟请假了缺席,还是照常发下试卷,发完冷酷地道:“等周非舟回来,我让他一个人考。”
噗嗤——宁长久咧开的嘴几乎要挂到耳垂边上,周非舟最怕面对的就是方老师,这种前提下还让他单独考试,难以想象。
祝你好运吧周周。
正在医院里挂点滴的周非舟,打了个抖,包裹三层,还是直觉得身上阵阵寒冷,是谁,到底是谁害他落入了这种境地?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雨来,大多数同学没有带伞,不是蜗居在教室里,就是蹭同学的伞一块出入,还有少许勇士,直接就冒雨前行,横竖也得夸一句勇气可嘉。
等到雨小了,宁长久借着校服挡雨一路跑到了超市,准备买些面包解决今天的晚饭,超市里,大概因为下雨的原因,客源不少,一个角落处,正有两位学生轻声说话。
学生A:“听说我们校有人的科目考了满分。”
学生B:“我靠,你怎么知道,221班吗?”
学生A:“应该吧,我也是去办公室听见老师讨论的,不过肯定也是尖子班里的人打架。”
学生B:“也是,反正我们也是听个热闹。”
满分?厉害啊。
正在选面包的宁长久听来一耳朵,他估计这两位学生讨论的就是本次市联赛的分数,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高手如林。
与此同时,在宁长久的货架对面也有一位听八卦的男同学,陆卓然,戴着方形眼镜,发型是头顶摩根烫,下半推平,清晰地露着耳朵,这会他伸手拿起一只夹心大面包,却被宁长久首先选中。
只见宁长久从对面露出半张脸,礼貌笑道:“不好意思同学,我先拿的。”
“我的。”陆卓然并没有放手,抓住那一半的包装往自己方向靠了靠,宁长久升起一丝火气,也往自己的方向拽,“我、的。”
双方都不肯让步,都横眉竖眼,抓住半边面包死活不放,超市里的其他学生见了就躲,不敢发声,就在这种互相僵持下,直听“嘭”的一声,面包的包装炸开,惊得众人一跳。
超市老板吴阿姨这才听见了动静,大着嗓门寻过来,见状就喊道:“老天爷啊,给我放手!”
宁长久和陆卓然只觉得是耳旁风,虽然面包包装炸了,但他们已经径直较起劲,还拽着被塑料包装着的瘪下去的面包,似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两个人按着货架,致使货架摇摇欲坠,已经有零食应声而落,情急之下,吴阿姨从超市外的竹林里折来一支细竹枝,甩起来飒飒有风,就着货架的空隙一竹枝甩了进去,“放不放手,还不放?!”
“啊!”
“嘶——”
宁长久与陆卓然见痛立缩,分别发出一声凄喊,二人翻过手来看,手背上赫然一道明显的红痕。
吴阿姨继续骂道:“你看你们把我的面包捏成什么样了?这还能吃吗,真不知你们家长怎么教育的,社会上争锋相对是要吃亏的,你过来,站一块!”
被点到的陆卓然,只好垂着脑袋缓缓挪到了货架的对面,与宁长久站到一块。
“这里全是面包,非得争那一个吗,你们要是在我店里打起来如何办?”
陆卓然的声音弱弱道:“那一样只剩那一个了......”
宁长久也低着声音说:“我先拿的。”
“还你先拿你先拿,做人要懂得让步,只剩一个了你也要懂得先来后到,不行就来问问阿姨有没有这一种啊,差点把我这货架也给推了到时发生意外谁负责,到时给谁交代,天天读书读书知道孔融让梨吗,我孙儿三岁都知道,你们也有十六七了......”
二人被骂得狗血淋头,那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连在场的其他学生都噤若寒蝉,持续好半天,闻声而来的老师才上前拉开了吴阿姨,安抚下了对方的情绪。
吴阿姨扔下了细竹条,语气和缓许多,道:“面包5块,你们各付二块五,有什么不服气吗?”
宁长久和陆卓然都摇了摇头,嗫嚅:“没有......”
“余额到账2.5。”
“余额到账2.5。”
用手机付完帐的两人正要离开,吴阿姨适时又说:“等会。”
她从货架上另外拿出两个面包,塞给两个人,道:“还没吃晚饭吧,阿姨送你们了,但你们要给我和好,握个手。”
宁长久瞅了一眼陆卓然,陆卓然同时也朝他看过来,在吴阿姨的高强度监看下,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握住了。
前一刻还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现在却是忍不住直笑,宁长久随后先说:“和好了。”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宁长久和陆卓然基本上是冰释前嫌,他们一人拿着一个面包,一块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你哪个班的?”
“221,你呢?”
“牛逼,我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