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烬没把以前的练习册卖掉，甚至有些在贺惊潇这里顺走再没机会还回来的小说。

贺惊潇摸着玻璃门出神。

小狗还是跟了上来，不知是不是环境影响，似乎两只狗娃进了这个地方也变得安静许多。

贺惊潇本来不想过去碰宋云烬的书桌，但两只年纪尚小的奶狗毕竟还是有些不可控，贺惊潇的目光只能跟在他们的身上。

书桌后……

书桌后面还有一个书柜，书柜外面也有玻璃板挡着，贺惊潇却动作一顿。

倒不是因为什么玻璃板，只是书柜里面的书贺惊潇实在太熟悉。

贺惊潇的脸不讲道理地红了，两步并三步就走到书柜面前。

“这是……”这是贺惊潇目前已经出版的所有书籍。

如果是那天在初中贺惊潇对有人知道《夏日》而惊讶，此刻就只能用震撼来概括他的感情。

最早的那几本现在已经很难买到，因为太古早，就算要收旧书也很难收……不知道宋云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藏的，但他一开始说的居然不是假话。

他说：仰慕已久。

“最新的那本书里夹着你的签名。”

像是回应贺惊潇的思绪，宋云烬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身后，吓得贺惊潇手一抖。

“你……你回家了。”

宋云烬手里拿着一杯水，看起来已经在客厅里有一会。

或许是隔音太好，或许是贺惊潇走神严重，根本没注意到宋云烬回家的动静。

“我妈说你来了，所以来看看。”宋云烬笑着：“吓到了吗？抱歉。”

“不是……”贺惊潇矢口否认，抬头又看了一眼书柜，随即又大胆了一些：“只是看到这些书有些熟悉。”

空气安静片刻，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很意外吗，”宋云烬依旧是那么坦然，“我采访的时候也说过，喜欢你的作品。”

“喜欢”二字让贺惊潇刚刚回来的底气又不知不觉流失掉一些。

“《暗涌》没有你的亲签，所以你那次签错的名字被我放在实体书里，以作弥补。”宋云烬说。

贺惊潇一愣，打开《暗涌》，里面果然夹着自己签成“贺云闲”的那张废纸。

想起初见的那天，贺惊潇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书本以这样敞开的样子掉到桌面上。

贺惊潇说：“我现在帮你补上。”

他在桌面上摸到一支水笔，胡乱地把名字前上去。贺惊潇甚至不敢求证，如果如他所说……那么这里的书不仅是很早就买到手，甚至全都是亲签的版本。

贺惊潇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有多明显，宋云烬依旧善解人意地假装不知。

他说：“没有告诉你我家在这，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忙其实也不怎么回来这边，别听我妈瞎说，不是想瞒着你。”

宋云烬这样说无非是故意让贺惊潇有机会向他问责，但贺惊潇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心慌，根本想不起怪罪谁。

“他们取了名字吗？”宋云烬在地上捞起一只狗崽子，温声询问。

“还没……”贺惊潇顺着他的问话，一样也是柔声细语：“也不完全，只是喊小白小黄习惯了，取的名字也不怎么喊。”

“还是尽早改口，免得以后认不出来自己的名字。”宋云烬捏着小黄的脸，笑着说，“小黄腿虽然瘸了，看起来却没什么影响，还是活蹦乱跳，你养得很好。”

贺惊潇于是也摸了摸小黄的头：“是它自己争气……我给他取名小螃蟹，祝它在哪都能横着走，就算瘸了一条腿也没关系。”

宋云烬像是被他取名的理由逗笑了：“好啊，那就叫他小螃蟹。另一只呢？”

小白见兄弟被捕，已经想跑了。

贺惊潇眼疾手快地把这只也抓起来：“他……我还没想好。你家的罗威纳为什么叫七月？”

贺惊潇等了一会，难得地见宋云烬语塞。

“因为，七月是一个难忘的月份。”

宋云烬目光柔和，直视着贺惊潇，直到贺惊潇回想起什么，突然不再吭声。

如果七月是个难忘的月份，那么贺惊潇唯一想起来的难忘就只有自己的不告而别。

书房紧闭着的窗也能看见外面渐暗的天色，窗外的叶子又飘落在窗台，房间里安静得好像能听见绿叶的簌簌声。

贺惊潇最后给那只白毛小狗定下来一个“炒米”的名字，那是妈妈过去曾经带回来的家乡特产，外观就像狗崽子的毛一样是米白色的。

他们没能在二楼书房逗留太久，阿姨喊他们下去吃饭。

“走吧，”宋云烬说，“你可以和七月好好认识，它脾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