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语气笃定,也不知道说的不会生病还是他不会不管她。
“呵,你大可试试。”
说到做到的烛幽当晚就发起了烧,让嬴政分分钟食言:“莫非上辈子孤欠了你很多钱,这辈子你专程来讨债?”
烛幽呼吸浊重,有些头疼,她听到嬴政这样说仍忍不住反驳:“如今君上坐拥天下之财,不如就此还清。”
他冷哼:“休想。”
“怎么能赖账?”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不能混为一谈。”
“那君上也休要提我讨债之事。”
“孤偏要提,提到你决定下辈子也来找孤。”
烛幽转动已经有些沉重的眼珠:“或许我现在正在实现上辈子的愿望。”
“那璨璨难道不想下一次轮回也来寻孤?”他放柔了声音。
“想。但人不能太贪心,对我来说,这一世已经足够了。”
“可孤觉得不够,孤和你……相遇得太晚。”
“未来还有很多年。”
“那也不够。”
“唔……”烛幽对于“活着”这件事没什么感觉,总体来说她不排斥死亡,除非有什么理由让她绝对不能死。其实她本来没经历多少,但时常会觉得活着就很累,她找不到什么快乐,寻不到什么兴趣,即使嬴政令她无趣的生活多了些鲜活,可她仍是觉得即使立刻带着这些情绪死去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不理解嬴政对于“生”的追求。
他看她陷入沉思,便伸手去捂住她的眼睛:“好了,睡吧,还烧着呢。”
“那君上呢?”
“都快天亮了,孤去外间躺一会儿就去朝会。”今日的朝会时间推迟了,所以他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可以睡。
“好。”
烛幽生病时就容易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令她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半醒半梦不知循环了几回,她终于因为一阵大笑而惊醒——那是嬴政的笑,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直到喉咙一阵痒意传来,她猛烈咳嗽间带得浑身酸痛才意识到这不是梦。烛幽伸手去够小几上的水,不知道到底什么事令他如此地开心,开怀至此。步光听到动静进殿来瞧,伸手帮了她一把。烛幽便问:“何事令君上如此高兴?”
步光露出灿烂的笑容:“王上应该想亲口告诉大人,大人就先忍忍好奇心吧。”
好奇心?烛幽愣了愣,她还是头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步光捡起被她丢在一旁的额巾,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道:“大人虽然发了汗,但烧还没退。属下去把药热好,换下被褥,大人先去沐浴吧。”
“嗯。”她从善如流。
烛幽只是想洗净一身粘腻,很短一会儿就从浴室里出来,而等她一推开浴室的门便看见嬴政正满面春风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副欣喜得停不下来的模样。他听闻声音,立刻上前来径直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璨璨,孤做到了!孤终于做到了!”
“嗯?”烛幽被他转得有点晕,她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肩膀。
嬴政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她走来走去:“齐国降了!璨璨!山东六国尽数被我大秦诛灭,现在天下只剩下一个秦国!孤实现了先祖的夙愿、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孤一统了天下。天下只有孤一人为王,整个天下都被孤纳入掌中了!这天下是孤的了!”
他将这个事实反反复复地咀嚼,好像自己都不敢相信似的,她低头望着他从未如此飞扬过的眉眼,仿佛也被他激动的情绪所感染,心底一阵酸胀,她还来不及去体会这样奇怪的变化,只是抬手轻抚他的眉梢:“嗯,君上做到了。”
“孤真的好高兴!璨璨,你不知道孤到底有多高兴!”
她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替君上开心。”她竟会因为嬴政开心而忍不住跟着开心,这样的认知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嬴政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愿平息这份兴奋。烛幽被他勒得生疼,却没说什么。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把她放下来时,烛幽额头的温度又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