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两个大字轰然击碎了李斯的理智,郗璨到底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变出来了一个嬴政!他忍不住大骂出声:“你这个妖女!”
“放肆!”嬴政冷冷地开口,“李斯,还不认罪?”
“你根本不是陛下!陛下在沙丘行宫薨逝,他亲手拟了遗诏交由本相盖了御玺!郗璨,你又在故弄玄虚!”李斯气急,他强迫自己冷静些,然而沸腾的血液让他的汗水像雨水般顺着脸颊往下滴,令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烛幽不开口,嬴政也并不理会,他平静地接着道:“咸阳令何在?为何还不开城门?”
咸阳令也在城楼上,在嬴政出现时便已完全动摇了,比起什么诏书的真伪,现在活生生的人都出现了,难道还能有假的?他急忙下令开门,但李斯呵止了他:“那是假的!那根本不是陛下!”
“丞相!陛下都站在下面了,如何还能不是呢?!”
“你难道没有在朝会上见过陛下天颜吗?我们的陛下有这般年轻吗!”
咸阳令愣了愣。
李斯抓住了破绽,继续道:“那根本不是陛下!是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冒牌货!”
烛幽终于再次开口:“李斯,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打开了通天之路吧?”
闻言,咸阳令立刻甩开了李斯的手,急忙跑下去:“开城门!迎接陛下!陛下已然登天归来!”
渐行渐远的呼喊和绞盘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混在一起,李斯恼羞成怒地看向被控制住的赵高:“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赵高难得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他反手扣住“蒙毅”的手腕,朝前一拧,“蒙毅”顺着他的力转了一个圈,透明的长剑掉转了方向,顺势反身刺向赵高。赵高向后躲开,伪装成守军的罗网刺客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与 “蒙毅”缠斗在一起,赵高趁机带着李斯朝城内而去。城下的烛幽和焰灵姬见状,从马上一跃而起,不待城门打开紧随而去。
城楼上的混乱并未影响大军入城,早应该打开的咸阳城门推迟了两个时辰终于开启,咸阳令率领着城门卫列队而出,跪列道旁:“恭迎陛下!”嬴政的战车由扶苏亲自驾驶,隆隆入城,蒙恬和赵佗带着中军护卫紧随其后,同时分兵前往其余几个城门,防止逆贼潜逃,剩余部队全数驻守城外。
赵高预先在城内进行的布置算是派上了些用场,但又没有完全派上用场,比如说,迁居关中的六国遗族临阵倒戈,导致二人逃跑之时除了罗网原本的势力没有一丝援兵。李斯并不擅长骑马,但现在也只好咬牙勉力跟在赵高身后往北门疾驰,烛幽、焰灵姬和“蒙毅”紧随其后,像砍瓜切菜似的把阻拦的刺客一一掀飞,还没看到北门便已将二人截住。
巨大的冰蔓结成有三人高的网,堵住了赵高和李斯的前路,他们的马被锋利的冰刃穿过,马儿哀鸣着挣扎着,血液顺着冰体缓缓下滑,逐渐凝成黑色,不多时便咽了气。摔在地上的李斯和赵高还未爬起来,就分别被焰灵姬和“蒙毅”控制住。
焰灵姬踩在李斯的背上,咯咯地笑着:“这大秦丞相的背,好像是要比别人直一些呢,似乎还有些硌脚。”
李斯并未理会她,只是仰起脸来狠狠盯着近前的烛幽:“郗璨!你跟韩非一样!都是无法无天的东西!陛下原已殡天,你怎么敢找个傀儡来冒充!”
烛幽用逆鳞的剑尖抵住他的喉咙,居高临下地道:“你莫要因为你敢篡改遗诏,就揣测我去哪里找了个冒牌货。”
李斯仍道:“陛下遗诏就是如此!你、蒙恬、扶苏,你们都该死!现在起兵回来便是谋逆!”锋利的剑尖随着他喉咙的震颤,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渗出来他也似无所觉。
谁知赵高却说:“夫人,臣可以证明是丞相篡改了遗诏!是丞相胁迫于我,让我与他共谋,臣是无辜的!”
李斯狠啐一声:“谁敢胁迫你赵高?到底是谁蛊惑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没有人比烛幽更清楚他们二人做了什么,她不欲听二人狗吠,抬手便施了禁言咒:“你们在这儿嚷得再大声也没用,不会有人替你们说话的,你们最后的价值就是让长公子磨一磨刀。先庆幸吧,若不是为了这,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她抬了抬手,早已等在一旁的军士便将二人五花大绑,丢进了囚车。
焰灵姬知道自己的任务这就结束了,笑着收了武器,走到烛幽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几乎挂在了她身上:“哎呀呀,烛幽呀,你不知道你忽然传信过来可把我给搅得手忙脚乱,我连夜赶来咸阳可都快累死了。”
烛幽想让她站起来,可焰灵姬像蛇一样死命扒拉着她,她只好作罢:“多谢你。”
“只有个‘多谢’就没了呀?好无情。”焰灵姬嘤嘤抹泪,“我这可是从龙之功!”
烛幽睨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没有,你要讨什么东西得去找扶苏。”
“蒙毅”咳了咳:“这些似乎不太方便在这里说,不如我们先回宫?”
焰灵姬这才注意到他,偏过脑袋去同他搭话:“我认得这把剑,含光。但你似乎不是含光剑的主人。”
“蒙毅”朝她笑了笑,看向烛幽。
烛幽朝他点头:“辛苦你了。”
“不客气的,郗姑娘。”然后他恢复了本身的样貌,朝焰灵姬行礼,“在下颜路。”
焰灵姬迅速在记忆里翻出了这个名字,她分明是在某个文书里见到过的。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含光剑主,眨眨眼:“我记得你不是跟墨家人一起被处死了么?”然后又反应过来,附耳过去,“烛幽,你竟也有转性的时候?”她原以为她是惟嬴政是从的人呢,谁想还能偷偷保下一个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