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同座送了她一颗糖,挺好吃的,于是昨天她又不信邪的又去小卖部买糖,味道还是与众不同的难吃。
所以今天她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在去小卖部,正好碰到淦睡撩开门帘从小卖部里出来,怀里抱着几袋零食。
柳赠突发奇想,便想让淦睡帮她进里面买糖,她则是等候在外面,怀里抱着淦睡的零食。
简单不过的请求,淦睡爽快的同意。
没一会儿,淦睡手里拿着连成一小串的棒棒题走出来,两块钱一共四个。
柳赠慷慨的分了一半出去,拆开包装袋,舔了舔里面果糖,味道正常。
柳赠又一次又了买糖的信心,踏进小卖部,以防买的不好吃,便只买了两颗。试探的尝了尝味道,不出所料的难吃。
小卖部里,糖果的摆放在收银台的后面,需要老板帮忙够取。柳赠的矛头毫无偏差的直指老板本人。
思来想去后,她决定找警察帮忙。
课文中描述过,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处理,那小卖部老板欺骗消费者的事情,同样也可以。
淦睡自从上了小学,对他拦追堵截的人还是有,要说原因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根本性的问题,说是性格不合群、孤僻,或是和旁人气场不合之类的(大概率是因为班主任坚信“以和为贵”的理念)。
但要是身边有柳赠的存在,那就基本可以保证平安无事,对于一个有护犊子的哥哥和当警察的爸爸,没人会去自找麻烦。
见到柳赠气冲冲的要去派出所找警察报案(就连等柳而安过来接她放学的耐心都没有了),淦睡犹豫几秒,打算陪着她一起去。
今天是淦江清的生日,淦睡必须确保,今天他身上不会出现任何伤口,不然的话,世界上会有人为此伤心不已。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不该为这个毁了好心情。
……
“赠安,赠安,出来吃饭了。”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柳赠从被子中探出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张嘴向着房门应了一声,凌乱的头发随意的扎起,撇了眼闹钟。
也才睡了20分钟左右。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睡梦中的场景、剧情,她已经记不清了。
隔着衣服布料,手碰到了什么的东西,从裤兜里掏出来,是奶糖。
梦里好像是牙疼了,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柳赠也懒得多想,下楼去吃饭了。
下午还需要上课,吃过饭,也只在家里呆了消个食的时间,便就要回学校了。
柳輮瘫倒在沙发上,玩手机时都蔫蔫的,不走心的刷了一会儿视频,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目光空洞无神,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讲真的,我一点也不想去学校,要是现在来个感冒发烧多好啊。”柳輮有气无力的对柳赠说,听着说话的口气,已经病入膏肓多时了。
柳赠也想仰天花板长叹,“我也不想。”
柳輮因为听不懂课上在讲什么,所以不想去,但他不知道柳赠不想去学校的原因,“怎么了?”
“你上午不是看过我那个糟心分数,”她仰头望天花板,倒是没有叹气,“上课的时候要被老师点名的。”
“唉~”
“唉~”
两声哀叹同时响起,单从一个音节里就能听出悲凉之感,宛若巴东巫峡的猿鸣。
要送家里的孩子去学校的任务,担任给了柳而遇,刚从楼上走下来,就听着了两道叹气声,本是舒展的眉头不禁蹙起,“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好好的,天还没塌呢,唉声叹气什么?”
柳赠正在玩手机,柳輮倒是没了玩手机的兴趣,艰难的挪动脖颈,往楼梯口望了过去,“要哪天天真的塌了,爸你会怎么办?”
“等死呗。”柳而遇恬不为意的回。
柳輮惑然,瘫软在沙发上的身体、终于坐直了,脊背没多挺直,倒是也没弓着,“你不应该是说,为了我们这些孩子,要用自己的身躯给撑起来一片天吗?”
“我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没找死的打算。”
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柳赠忍住想笑出声的念头,低头摆弄着手机,洋装在发微信。
“反正都是死,有什么区别?”
“一个死的慢,一个死的快,一个痛苦点,一个轻松点。”柳而遇从楼梯口走到了沙发这边。
柳赠神态自若的在手机上打字,手机屏幕是微信软件里的内容。
点开关于“爸爸”的微信聊天界面,在二十六的英文字母上敲敲打打了一连串,打了删、删了又打,根本没想好要聊点什么。
【加减橙除:爸爸,你现在过的好吗?我】
重复几轮后,输入框内写了挺多的字,指尖停顿在“发送”键上,最后还是把打上去的字全部删掉。
手指摁在关机键上,熄了屏幕。
脑海中猝不及防的就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间点是第一次碰到淦睡的那个晚上。
“赠安我们要回家了,和叔父叔母说再见。”柳而安半蹲在柳赠面前,给她拉上外套的拉链。
柳赠依言,转身对家里的人告别,扬起手晃了几下,“叔父、叔母、哥哥晚安,明天见。”
天色渐暗,人影站在街道的昏黄路灯下,父女的身影相互依偎,走在回家的路上,归家的背影被月色和灯光拉扯的很长。
柳赠的手被牵着,走路的步调很是欢脱,不管她怎么蹦跳,高度都没高出过柳而安的大腿。
“爸爸,什么是私生子啊?”把从憋着一下午的疑惑,终是问了出来,眼神里流露的、是对答案的求知若渴。
“私生子就是未婚生子女。”柳而安学着柳赠脸上的神情,一脸的好奇,随口一问,“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
柳赠如实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故事里有一个男孩,男孩很沉默,被人往身上扔石头时也只被动承受,“我听到有人说他,说他是没爸的孩子、私生子什么的。”
“不管他是不是私生子,你都不要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个词。”柳而安站在前后两盏路灯的中央,半蹲下身体,平视柳赠黑如眼睛,“爸爸想告诉你的是,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得到起码尊重和礼貌,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柳赠用力的点点头,眼睛很亮,不知道是因为月光,还是路灯的光亮。
“我帮住了那个男孩子哦。”软糯的嗓音里带着点小骄傲,正等待着柳而安的夸奖。
“你帮助别人,爸爸很高兴,也很为你骄傲。”柳而安伸手在柳赠的头上、习惯性乱揉一通,“但你要记住,帮助别人的前提是建立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如果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冲上去帮忙,那就只是添乱。”
柳赠拍开头顶的手掌,抱住脑袋,“我没有打架,他们看到哥哥过来,就都跑了。”想到什么,她又垂头丧气的把手放了下来,“我给他糖,但他拍掉我的手,还说不需要我的可怜。”
“爸爸,我是不是坐错了什么?”柳赠眼里是掩藏不住的迷惘。
柳而安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赠安保护别人没有错,小男孩也没有错。那……如果下次再看到他被人扔石头的话,你还会去帮忙吗?”
“我会!”她扬起脑袋回答的果断,眼睛里是细碎光点,“前提是能帮助到他的情况下。”
柳赠声音似乎也是亮闪闪的,“因为爸爸说过,生命从诞生的那刻起就应该得到尊重和礼貌,不管是人或是动物。”
柳而安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路灯的光源,投向一片阴影,“说别人是私生子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这就像是有人给你起外号说你是丑八怪一样。”
“我知道了。”柳赠乖巧的应声,不放心的用手摸了摸脸颊,“那爸爸,我是丑八怪吗?”
“我们家赠安才不是丑八怪呢!”
——
回忆被说话声打断,柳赠回过神,就见周月渡踩在楼梯的台阶上。
正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别唉声叹气了,搞得好像是我跟你爸是强迫良家的土匪一样。”
“在非本人自愿下做出的任何事,都算是强迫。”柳輮又一次的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去学校。
“你孑然一身的回家,流连忘返的去学校。”周月渡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迈下了楼梯的最后一阶台阶,用略带鄙夷的目光直击柳輮的内心,“只要赶上放假,你又是一秒也不在家里待着,輮子你想当渣男啊?”
“这就是门当户对的后果。”
柳輮一直搞不懂周女士为什么给他取名叫“輮”,初次耳闻,很容易联想到“柔”字。再结合着姓氏上的“柳”开看,给人的初次印象也该是如柳枝般,柔和温顺。
问题是,柳輮浑身上下就没一点能相配的地方。
就连周月渡给他起小名,也是别扭的紧。
虽是喊的不亲昵,但是在名字的后面加上个“子”字,也是人之少有。
柳輮对此还联想过,要是柳赠的小名也是周月渡来起的话,就是遭了殃。
“赠子”听着就跟鬼片电影里的“贞子”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位鬼片爱好者,想要拥有鬼怪3D立体环绕的效果。
“你眼中的自由恋爱就是大家逃课?”周月渡冷笑一声,“那不是迎向自由的步调,那是关进局子的前奏。”
“妈,你这可是对我人格的污蔑。”柳輮自我认同向来一绝。
“你还人格呢,你能当个人就不错了。”因为周月渡一直觉得柳輮打架,就跟螃蟹走路一样,只会刷横。
打架时横冲直撞的架势,根本就是莽夫上战场,头尾护不住。
每到周月渡说的正起劲时,柳輮都会老实听训,一句多余的反驳都没有。
相较之下他的词汇量薄弱的令人堪忧,周月渡训话时就跟嘴上按了机关枪,根本就插不上话。
跟柳而安活着时一样,指着柳輮的鼻子训话时,话连轴讲了半个小时都不需要喝口水、歇一歇的。
等到柳而安开始喝水时,柳輮就会见缝插针的劝,“大伯你多喝水,少说话,话说多了容易嗓子疼。”现在好了,柳而安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了。
柳輮岔开话题,随手拿出校裤里的手机,装模装样的撇了眼,故作惊慌,“不说了,在不走就要迟到了,老妈再见。”
然后,他推着柳赠的肩膀,扭头催促起客厅里的站着看戏的柳而遇,“爸再不走都要迟到了,时间都火烧眉毛了!”
坐上车,柳輮哼起了歌,呕哑嘲哳难为听。
慢两步上车的柳而遇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上,笑嗔着副驾驶的儿子,“跑什么,你妈又不吃你?”
“但我妈那张嘴可以。”
柳而遇被这句话给逗乐,坐在后排放空思绪的柳赠在听到这句话后也笑了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