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段平生的亲生儿子,叫何吟啸。
何吟啸在上小学三年级。
原因是四个狐朋狗友,去饭店吃饭,出门就撞见了熟人。
眼前的熟人正是欠债人家的孩子要钱,他的哥哥欠了这四人中其中一人的钱。
任徐行始终没有想明白,人家欠的又不是他的钱,他没事非要上赶着出头干嘛。
债主脸红脖子粗的威胁了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不服气的呛了几句。
结局就是,他们四人因过失致人死亡,进了监狱。
继父进了监狱坐牢,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段平生一生有过两段感情,皆都坦坷。
然后她死了,死因煤气泄露,一氧化碳中毒。
何吟啸也死了。当时何吟啸和段平生都在房间里睡觉。
没人知道,这是自杀,还是意外。
这套房子因为死过人,不吉利。高价没人买,低价不想卖,就搁置了下来。
段徐行按照小姑的安排,搬了出去,住在了任初静的家中。
顺利拿到大学毕业证书。
段徐行干的第一件事,改了姓氏,换成了任初静的任;第二件事,住回了父母的那套房子。
任徐行的亲生父亲曾经来找过,想要将他认回去。
但是被任初静给骂走了。
相亲的事,是任初静的安排,任徐行听话的去了。
聊到相亲,任初静和安枝玉也是在相亲宴上见的面,然后就有了很长的后来。
他们结了婚,养了一只杜宾。
任初静将她自己的人生投射到了任徐行的身上,但忘记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
任除夕生病了。
上吐不止,蔫头耷脑的不想动弹,到了要去医院看病的程度。
滕阁得不出空,便是任徐行带着任除夕去的宠物医院。
没想到,又碰到了熟人。
这一次是任徐行先一步认出来。
先是检查了的身体,在任除夕扎针输液的时候,任徐行陪护在旁边。
“陈与商?”任徐行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主治医生从杜宾犬的绒毛上抬起头,看了过来,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陈与商不确定的回应,“段徐行?”
任徐行点头,多年不见,很是欣喜。
寒暄几句,便聊起了现况,任徐行想起了点东西,心里想着,嘴上便也就问了出来。
“你和班长怎么样了?”
“班长?”陈与商被问的发懵,他都想不起来班长指的是谁。
“就是高中时候的班长,好像是叫付遗来着。”
陈与商的眼神直愣愣的,慢半拍的有了动作,“付遗?”
见对面人点点头,没搞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和她应该有关系?”
陈与商惊诧莫名,不光是他疑惑,任徐行也疑惑了,“她不是你青梅竹马吗?”
“谁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的。”任徐行回陈与商。
陈与商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我跟她也没多熟悉。”
任徐州摸了摸任除夕的脑门,任除夕舔了舔任徐行的手心。
“我记得特别清楚,有好几次初中放假离校,都有一个女生在校外口等你。”任徐行说,“我问过你,你说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任徐行对那个女生仅有几面之缘,也是隔着一段距离。
后来上了高中,文理分班后,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女生。
她是班长,又是语文课代表。也是因为这个,任徐行才对付遗有些印象。
陈与商明白了任徐行的那句“你和班长怎么样了”是什么意思。
搞了半天,原来是一个乌龙。
“我和你说,和我从小玩到大的那个女生,她不是付遗。”陈与商笑着解释。
任徐行不怎么信服,“不可能吧。”长的那么像。
陈与商笃定的承认,“她在中考之后,就跳楼了。”
任徐行无话可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付遗和她长的是不是挺像的?”任徐行只对温火软的面容有些模糊,也不能过于肯定,温火软和付遗长的有多像。
“挺像的。”
让陌生人打眼看,她们简直就是双胞胎,但看多了也就容易发现参差。
付遗的仪容与温火软的全然不同。
她的眼稍上挑,五官的漂亮存在一定的攻击性。
让陈与商记忆深刻的就是,他如何也想不到,文静内敛、一身书卷气、书不离手的付遗,会打架、翻墙。
任除夕趴着睡觉,没让旁人的交谈打搅到它的睡眠。
任徐行的睡眠质量也非常好,一般室外无人打雷下雨、刮台风,他都巍然不动的躺在床上睡觉。
但有时候就不同,任徐行躺在床上睡觉,滕阁会扑过去很用力的搂住他的脖颈,他每次都会被惊醒。
这一次不同,滕阁要出差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任徐行在帮她整理行李。
做完这一切,他们在床上相对而坐,讲到一件有趣的事情,笑声在卧室中回荡,滕阁很冒失的扑到任长影的身上。
任徐行直接仰倒在床褥之中,滕阁压在他的身上,用力的笑着,把下巴搭在对方的脖颈之间。
滕阁翻身,任徐行被她的力道一带,二人的位置发生了转换。
“下辈子,你来当我的孩子吧。”滕阁在任长影的耳边喃喃自语。
颈侧是任徐行呼出的气息,感觉湿湿的,像是触摸着小狗的的鼻头。
任徐行不语,卧室没了笑声,只有沉默。
滕阁的衣领潮湿一片,黏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她知道,任徐行哭了,泪水打湿了她衣领的衣料。
滕阁面对着天花板的灯,眼中的雾气流到了枕巾上。
她们都知道,等明天出差开始,滕阁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从此不会在回来了。
——
滕阁曾经拉着任徐行出门放风,觉得一直闷在家里看书也没意思。
二人一同去了滕王阁。
滕阁背了全文所以免票,但任徐行的脑袋里已经被考研的英文单词给填满了脑袋,全文的只言片语也想不起来
滕阁问任徐行,“你说,是滕王阁让世人记住了王勃,还是王勃让世人记住滕王阁?”
“谁知道呢,或许双方都有吧。”
滕阁触摸着滕王阁的建筑,不知不觉想到了杜牧写的《赤壁》,“有些东西刚出现的时候没有什么,在许久之后,才能发现它的特别之处。那就是意义所在。”
“有人说过,意义是雪落下的声音。”就如姚鼐所写的《登泰山记》。
日出东升的意义就是他跋涉一路,在见到日光笼罩泰山时,心中迷雾,忽就茅塞顿开。
滕阁握着任徐行的手,低头捏了捏他手指的关节,“任徐行,世界上存在的一切都有意义,唯独你的童年没有。”
每一个诞生于世间的孩童,都应该拥有一个滚烫的灵魂与一份经久不息的热忱。
可唯独没有出现任徐行的身上。
“那为什么会有坏人。”譬如他的两位父亲。
滕阁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
——
滕阁和任徐行说过,二十四节气中,她最喜欢惊蛰。
惊蛰,是春日来信。
原来感情也可以蛰伏上许多的年岁,高中的无果而疾的暗恋,在多年后的相亲局上。
心口就如春日炸响的第一声惊雷,跳跃不断,心潮澎湃,似有绕梁之音贯耳。
——
朋友问过她,她们为何会走到了那一步。
滕阁的回答是,她们有许多一样的爱好,可喜欢的点都不同。
任长影喜欢冬天,因为冬日暖阳可爱,可她喜欢的是鹅毛白雪。
任长影喜欢太阳,唯独讨厌夏天,因为夏日炎阳可畏,而她却爱夏日的微风抚摸脸颊时的感受,那就像是吃到口味美妙的雪糕,让她流连忘返。
这种感觉只有在夏天才有,如此,她因为温凉清风便爱着炎阳高照的夏天。
——
滕阁买了一束满天星,离开了花店,卡片上写着一句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束花被骑手送到了任徐行手里,任徐行取出花束中的卡片,看到了上面的字迹,翻到背面,那里也写了一段话。
「你和欧维一样。」
任徐行觉得……不,是滕阁觉得。欧维,是她对他至高无上的美誉,这世上不会再有其二了。
包括任徐行,滕阁也不会在有第二回了。
滕阁换了一份工作,去到了别的城市。
从此,二人断了音讯,从此便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