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魏洵本以为他可夜夜宿在文府,与文卿远耳鬓厮磨,共度良宵美景。
哪知每日黄昏回到文府之时,这人又恢复往常一贯的神色瞧着自己,说着什么时候不早了,殿下请回府吧。
魏洵当然明白文卿远的用意。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举一动,文卿远招致的非议已够多了。
无奈之下,魏洵只得灰溜溜乖乖回府。
旬假乃十天一轮回,好容易熬到了下个旬日,魏洵才得以宿在文府。
大清早的两人正在床榻上抓着彼此手指调笑,说些私密之语。
寝室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殿下,文大人。”
是凌鹤。
若无大事发生,凌鹤断不会在此时打扰他两。
魏洵与文卿远赶忙起身穿好衣服。
魏洵还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痕迹是否能被衣物挡住。
文卿远见状,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殿下安心,我没留痕在衣服未遮挡的部.位。”
魏洵撇他一眼,这人的思虑周全竟是连这种事情也考虑进去了。
“殿下,文大人,大理寺传来消息,已按照文大人所说,根据画像一一对照了此次举荐的名单,还有参加会试的所有举人们。”
“如何?”
“暂无一人与画像相似。”凌鹤此话一出,魏洵沮丧的放下茶盏,只是手立马被文卿远安抚的握住。
接到对方宽慰的眼神,魏洵默然的微微点头。
“但是大理寺查探到几个可疑人员。”
“此话怎讲?”
“大理寺回禀,虽无人与画像相似,但查探过程中发现有三人与画像上之人有过一面之缘。”
文卿远了然地点点头:“只怕这三位公子也是和李琦相似的境遇吧。”
凌鹤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文大人您怎么知道的,那三人确实是与李琦遭遇相似,他们也是在不同场合与他人交谈之时提及了对您有怨恨,便有一人主动提出可以帮他们出口气。此人正是画像上之人。这三位公子已悉数被请到大理寺配合查案了。”
两人匆忙赶到大理寺时,那三人正被差役送出门,魏洵站在走廊阴影下暗中记下了三人的样貌。
“殿下,文大人。”负责做录白的主簿为大理寺卿徐梓鸿的心腹。
整个大理寺只有徐梓鸿与他知道此案全貌,他低声道:“口供已完成,殿下是否现在过目?”
魏洵点点头,和文卿远一道走进了审讯厅。
两人细细看完了所有笔录,确实与李琦遭遇无异。
魏洵皱着眉头忍不住吐槽,“这幕后之人去哪里找到这么多对你有积怨的公子哥?难道他是整日待在华都内声色犬马之地,碰运气看谁对你有仇还愿意给他银钱?”
凌鹤刚张嘴又闭上,但还是被魏洵瞧见了:“想说什么就说,怎么还犹犹豫豫的。”
“殿下,文大人。”凌鹤看了文卿远一眼,吞吞吐吐道:“其实要找到对文大人有积怨的公子不难……文大人自礼部之后,一直是民间的热议话题,随便挑一处酒楼茶馆皆可闻众人议论文大人之声。”
文卿远听了也不恼,思索了一会儿,“诚如凌鹤所说,在华都找到对我有心怀微词之人并非难事,只是我觉得应是有人指使画像之人暗中跟踪被我得罪过的公子们,在恰当之时露面,以言语刺.激。心性浅薄狂妄自大如李琦之人便会上钩。”
魏洵听懂了文卿远的意思:“你是觉得背后谋划者并非巧遇,也非听到众人抱怨后才临时心生一计。而是从一开始就有谋划,诸位公子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嗯。”文卿远放下口供,面色难得的凝重。
如果偶遇各位公子并非计划的开端,魏洵琢磨了一会儿:“那这人必是不缺钱财,向各位公子讨要银钱,只是想把他们推为谋划之人,而自隐于幕后。”
能在不同场合于诸多高价宴乐之所“偶遇”对文卿远恨之入骨的众位公子。
又能在华都得到从不同工匠师傅处的巨量之箭矢,以及那晚夜袭射箭之士臂力雄浑,箭法精准,不似寻常仆从。
此事每个环节断无一点是偶然,皆为精心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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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都寻找不知真实姓名的一人何其难也。
直至秋末,此事都无半点进展。
魏洵当然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思来想去,文卿远所言确实在理,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此事一日不了结,文卿远的安危一日不得保障,自己终究是无法安心。
太子书房不出意料又是大门紧闭,里面有些许人声。
“殿下。”侍从作揖行礼,“太子殿下正和众位大人商议要事,要不您先去偏殿休息片刻?待诸位大人散去后小的再来请您。”
“好,皇兄完事儿了烦请通报一声。”
魏洵枕着靠垫,看书看得入神,都未注意到有人进了侧殿。
直至书页上投来一片阴影他才抬.起头。
魏洵剜他一眼:“怎么走路这么轻?”
顾知冉眉眼带笑,轻声道:“怕扰了殿下看书的好兴致。”
“坐吧。”
魏洵知道这人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他收起书,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顾知冉坐在对面,却只是看着自己,神情复杂,半晌不开口。
“你若不说,我就去找皇兄了。”魏洵作势要走。
顾知冉这才期期艾艾的张嘴了:“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