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几年后魏洵在宫外置办了酒楼,医馆与书画阁。
酒楼可布善济施,赈饥恤贫。
医馆可治病救人,普度众生。
书画阁可助不得志的贤达。
并且此三处所在,都可为集纳民情之所,探知舆情之所趋,察百姓之所重。
两姐妹商议后决定,姐姐秦时安主动出宫于松鹤楼安身立命细查民间动态,而妹妹则继续留在宫中专心内庭消息。
里外呼应,互通有无。
“所以传闻宿于松鹤楼的举人们更宜榜上提名……”
接到文卿远探究的眼神,魏洵颇为得意地扬起下巴:“正是我命人散播出去的。”
哪怕大成王朝重教育,广设学堂于诸多州县。但能矢志勤学不辍者的始终是家道小康之辈,寒门都难出贵子,更何况田野农夫之后。
是以每三年来华都赶考的举人们,多是权贵富商之后,其间不乏他日庙堂之臣。
若是能揽众多举人们聚集此处,对于打探情报是为最佳。
松鹤楼装潢不俗,位置优越,肴馔珍奇,亦是魏洵设计之初考量到合贵介子弟之好。
非会试之际,此处平日里也是华都聚客之佳所。文人墨客,士绅名流等多偏爱此地,是以消息流通甚广。
也幸得秦时安办事稳妥心思细腻,整个松鹤楼在她的打理之下,一切都井井有条。
魏洵说到此处,忍不住感叹道:“若你在华都没有居所,当年在此处备考,我们或许还能更早相识。”
文卿远垂着眼,似是想起当年之事:“殿下,当日松鹤楼偶遇也是极佳的安排,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魏洵又回到正题:“大抵情形便是如此,我和皇兄这些年也在追查当年之事,还算有些线索。不过此事我只是想同你商议,并非要以你我之情强加于你,你无需自添烦扰,此案牵连甚广,非一朝一夕所能厘清。”
秦时安也点头道:“我和其佑已等待这么多年,虽从未放弃,但也明白洗白家父冤屈绝非朝夕之事。文大人自当以眼前要务为先,万不可因我秦家之事影响决断了。”
文卿远沉思良久后,看着二人郑重其事:“事关重大,殿下,秦掌柜,此事能否容我考虑一番?”
秦时安起身慎重行礼:“文大人,无论您做何决断,都请心无挂累,时安先在此处谢过了。”
望楼外忽然响起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魏洵凝神分辨:“是凌鹤。”
秦时安下了梯子打开门与凌鹤低声交谈几句,她往回几步探出半截身子,神情略带兴奋:“殿下,文大人,楼下有鱼上钩了!”
相比山海轩的纸醉金迷,松鹤楼更偏向于高远清幽,此处更受文人墨客喜好。
偏生文卿远因诸事得罪过的缙绅后裔更偏爱于红.袖添香之风月场所,而非松鹤楼。
这也是为何之前幕后策划之人在华都酒楼四处偶遇对文卿远出言不逊者,魏洵他们却毫不知情的缘由。
“你不便露面,由我去即可,你在暗中观察,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暴露了。”魏洵叮嘱完文卿远,才换上一身极为浮夸华丽的长袍,腰间坠满了金玉珠宝。
他动作轻佻的伏在文卿远胸口上,眉眼流转间自是一股风.流:“如何,像是纨绔子弟吗?”
“不像……”下巴被文卿远食指抬起,他低声细语,“殿下一身正气,眼神过于澄澈。待会儿可得好好演,别露了马脚。”
“放心吧。”魏洵拍拍他胸口把人推开,才推开门向二楼大堂走去。
松鹤楼二楼临窗有几个雅间,居中则是大堂的几张案几。
只见一身着青色长袍的瘦弱男人正站在其中一个雅间门口说着什么。
屋内传来一声招呼,那人弓着身子一边作揖一边走了进去。
魏洵放慢脚步,待雅间内聊了一会儿,他才走到门口重重拍了拍门,大声嚷道:“诸位见谅,本公子来晚了。”
魏洵走入雅间,严守之凌鹤立马起身作揖打着招呼。
那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极其谨慎的退至一边,似乎有离开之意。
魏洵瞄了他一眼,往当中的座位上一坐歪着身子道:“诶,这位公子面生,大家不与本公子介绍介绍?”
严守之热情的拉着那人胳膊:“魏公子,您自是不认识,这位是罗永政罗公子,府上于永州经营布帛交易,永州布帛可是颇有盛名啊。适才我等巧遇之下相谈盛欢,趣味相投。我与罗公子一见如故,遂邀请罗公子来我们这里,共饮好酒,魏公子,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来者便是客,罗公子请坐吧。”魏洵也热情起身,半拖半拽着男子坐了下来。又往桌上随手扔了几吊铜钱,让小厮们再送些好酒好菜上来。
“罗公子,这位是魏云魏公子。他呀,家中乃川州首富,去年搬至华都,今次会试也未能进!”严守之说着都笑出声了。
川州首富确实姓魏,也确实有一小儿子,只不过人还在川州读书。
注意到罗永政听到川州首富时眼睛都亮了,魏洵心里喜悦,面上却故作不悦:“好端端的,提会试做什么?真晦气!”
“哎呀,魏公子,你可不知,这罗公子啊也是被那文卿远害惨了。”
魏洵一挑眉,颇有兴致的凑了过去:“罗公子,你又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