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变来得突然,文卿远与沈又安出发没几日,还未抵达泾阳县城,乌户族便在夜间对泾阳镇发起了偷袭。
“倘非绸缪未雨,泾阳镇今已易主,落入乌户掌中。”魏洵放下信笺,不无感慨。
魏淳昨日刚收到消息时也是心里一紧:“幸而有沈老驻守泾阳县指挥大局,你我才能在华都安稳度日。”
沈向南大将军于边疆苦心经营多年,多布细作于乌户一族内,此次偷袭发起之前沈大将军遂得了详实情报,才能让乌户族无功而返。
“只是父亲年事已高,若今年不能彻底根除隐患,往后是否还有抗敌之力,实难料定。”
沈又鸣也想前往边疆保家卫国,只可惜沈家素有训诫,便是长子攘外,幼子安内。
“算日子,文卿远与沈将军应该抵达泾阳县了吧。” 魏洵尽量让自己提到文卿远时语气自然一些。
“泾阳镇遇袭之后,沈大将军已命他们加速前行,应该是昨日就到了。只是哪怕快马加鞭,消息传回华都还得两三日。你放心,文将军他们路上一切顺利。”
知道皇兄是在安抚自己,魏洵弯了弯唇角。
“兵部几位大人阿芙容之瘾也解得差不多了,你昨日审讯了众人,如何?”
魏洵将几卷口供展开,递给了魏淳与沈又鸣。
“解了毒,诸位大人神志确实清明了不少。只是私售军械实乃重罪,绕是他们不知是卖给何人用于何处,亦知自己此行罪无可恕。起初个个都是负隅顽抗,不肯轻易松口认罪。”
魏洵端起茶盏吹散了表面热气,浅尝一口:“不过都是一群纸糊的灯笼,稍加恐吓挑拨,便都竹筒倒豆子般交代的一清二楚了。
难怪他们会着了武玧的道,想必心性不定者更易受阿芙容操控。只是感叹我大成兵部竟然有如此多饱食终日之士,可悲可叹。”
魏淳细细看完了所有供词才抬起头望向沈又鸣:“他们几位的府邸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沈又鸣失望的摇摇头,“府内一切照旧,亲眷及佣人皆无异常。每日上门的也不过是固定送菜送柴的小贩等。
每座府邸方圆一公里内的小贩、更夫也都有我们的人乔装打扮,若是乌户细作还敢寻上门,定不会让他逃了。”
“嗯,此事交由你,我放心。”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这话是问得魏洵。
魏洵收回神,拢了拢衣袖:“守株待兔并非我的习惯。私以为主动出击更为妥当。奈何目前手上除了李行止,暂无别的细作可用。可李行止从武府带走当日便是弃子。此事不知皇兄、沈大人有何高见?”
魏淳不答反问:“你先说说主动出击之后你意欲何为?”
“臣弟想着我们决意迎战一事分明严格保密,可这小半年华都却如此多谣言,想必留在大成境内或华都城内的乌户细作不止一二人。
不尽快找到这些人必是大隐患,且若是能找到这些人,想方设法借由其传递假消息至前线,再与沈大将军他们里应外合,岂不事半功倍?”
话虽如此,可是茫茫人海中如何能轻易找到乌户细作。
去年带走李行止后,沈又鸣和文卿远接连查了数月也未得到丝毫线索。
眼下战事已起,细作定会百倍小心,更难以发现其踪迹。
“之前武玧和李行止爱去的酒肆茶坊药铺赌场等地,我的人也常去查看,暂无异常汇报。”
沈又鸣细想又觉得此话不周全,补充到:“只是当时至今重点在于众兵部大人府邸,人力有限,我并未派人长期驻守在这几处地方,许是有疏漏也说不一定。”
“刚好我筹集兵马粮草和审讯一事暂告一段落,我带人再去看看吧。
如今战事已起,细作需更加谨慎是真,但必须打探情报传递消息更是真。
我知武玧爱去的几处温柔乡,高门显宦也多聚于此。若我身为细作,也会选在这几处打探情报。”
“也好,只是你注意安全,不要贸然行动,若遇危险,哪怕惊扰了细作也无妨,你的安危第一。”
魏洵心里明白魏淳是担心自己为了着急结束战事,贸然行动。
“皇兄,您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如此慌神。我毕竟是大成皇子,凡事定是以大局为重。”
得到太子受命,魏洵立马布置了起来。
当晚夜色刚起,一辆黑色马车就停在了莺柳巷对面的小巷子内。
魏洵撩起一角帷幔,打探着车窗外陌生的灯红酒绿喧嚣之景:“万公子,拜托您了。”
本想与沈又鸣同行,可念及他常在都城内巡逻,许多夜间营生的人都认得他,而且沈又鸣周身气质实在是太过正气凌然,全然不像会出现在莺柳巷之人。
思来想去,来此陌生地界行事必须带一熟识环境之人作为向导,万翎是魏洵熟识之人中最为熟悉各种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场所的,便邀请他以助一臂之力。
万翎怡然自得的拂去衣袖上浮灰:“殿下,有我在,你们就安心吧。”